趙副局用筆敲了敲PVC材質的筆記本邊,說:“那你和毒梟的關系怎麽樣?”
秦霜野思考了很久很久,病房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與護士的隻言片語她聽不到了,而病房內的氣氛肅靜地讓她不舒服,最終還是說:“……我們從小就認識,後來他去留學後就很少聯系了,不過還是相應你們的計劃,勉為其難地當了幾年的情人。”
“你還知道其他的情報嗎?我希望你不要對我們有任何隱瞞,這對我們的偵查以及後面的抓捕有很大的幫助作用。”
秦霜野搖搖頭,示意自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最終抱著腦袋啞聲道:“我都已經交代清楚了,你們可以走了嗎?”
要是他們再在這裡呆多一會,秦霜野可能就會崩潰了。
後來秦霜野不清楚趙副局又說了些什麽,只是慶幸審訊終於結束,但剛放松下來病房門又被人哢吧一下推開了,原本放松的肩膀又在這一瞬間被繃緊——是陳局。
“你的處理結果下來了,我想和你聊聊。”陳局背著手站在病床旁邊。
秦霜野看著他,略微沉吟幾秒後還是點點頭。
窗簾剛才被楚瑜他們給拉上了,現在整個VIP病房裡十分昏暗,床頭櫃上擺放著的那束已經蔫了的百合花不再發出如往日般幽幽的芬芳,他們一個坐一個站,相視對方互不說話。
最終陳局動了,他拉過那張靠背椅坐下,雙手相扣自然放在兩腿之間,說:“考慮到你的精神病與這次任務的功過相抵,處分內容是黨內記大過,並讓你引咎辭職,三年之內不能出北桐。”
秦霜野目光閃動,沒有說話。
“這個結果對你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你要慶幸,原本一年以上的牢獄之災肯定是免不了的,三年不能出北桐方便我們監視你,至於以後的事情,你得習慣。”陳局淡淡道,“但即使不能在警察這個位置上,我也希望你能寵辱偕忘,把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忘掉,洗心革面重新開始,好好做一個正常人。”
寵辱偕忘?秦霜野自嘲地想著。
要是真的能忘掉就好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那她的善報在哪?不過換位想一想,也許這是惡報,因為她還苟且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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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約半小時後楚瑾提著剛買回來的粥走在醫院昏暗的走廊上,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聲一盞一盞亮起,最終停在秦霜野的那一間,沉吟片刻抬手敲了敲門,等了幾秒沒人回應就推門進去。
她把粥放在床頭櫃上,而後把那束百合抱起來轉身走出去丟進門口的垃圾桶裡,片刻後她才注意到輸液瓶裡的藥液已經滴完了:“阿野,怎麽打完了不按鈴叫護士進來換呢?嗯?”
秦霜野背對著她蜷縮著躺著,大概是睡著了。
楚瑾哭笑不得,而後抬手按鈴,等護士進來換了一瓶後楚瑾拉過椅子坐下來,低下頭解開塑料袋而後把那碗瘦肉粥拿出來打開,杓子攪了攪,扭過頭隔著被子拍拍秦霜野的手臂,笑道:“阿野,先起來趁熱把粥喝了,好歹吃一點,早點出院回家昂。”
秦霜野沒反應,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躺著。
“怎麽了?是他們為難你了還是什麽?沒事,等會我去罵他們好不好?”楚瑾漸漸意識到秦霜野的情緒好像不太對,而後起身湊前和聲細語地哄道,“要對自己好點,聽話,先起來吃飯。”
不知道她說了什麽,秦霜野才慢慢扭過頭看她,起身端過那碗粥安靜斯文地拿著杓子喝起來。楚瑾這才放心地坐回去,盯著秦霜野那張過分蒼白的臉,也許是秦霜野與生俱來的特點還是她真的剛剛哭過,她上挑的眼尾那有點紅暈,右眼的那顆朱紅淚痣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據說有淚痣的人大多愛哭且一生苦情坎坷。
楚瑾心裡忽然閃過這句話,她又看了一會,然後意識到房間實在是太昏暗了,起身走到窗邊抬手乾脆利索地拉開窗簾,在陽光照進來的那一瞬間秦霜野被刺得閉上眼睛,不得不說,有點疼。
不過楚瑾並沒有意識到秦霜野的這個小動作,她只是很自然地開口問她說:“明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啊?”
秦霜野一愣,隨即抬起頭凝望著楚瑾,好像就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在哪一天似的,不過在生日送禮物這種活動對她來說很陌生,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人這麽做過。
以前秦駭都是說一聲生日快樂,然後就按照他自己的喜好送秦霜野一些裙子飾品什麽的,與其說是秦霜野的禮物,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希望能夠看秦霜野穿上這些而獲得滿足感。
甚至連蛋糕都沒有。
“為什麽要這樣子盯著我啊?”楚瑾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舒服,“什麽都可以啊,像什麽玩的、穿的、吃的都行,但前提是你喜歡的,只要你說我都送你。”
因為她們差不多三年沒見了,也許對方的一些喜好都有所不同,畢竟是人都會有對某件物品的喜好期與新鮮感,而這個時間一過自然而然也會覺得那個東西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楚瑾也沒辦法說自己就一定拿得準秦霜野不會改。
秦霜野搖搖頭,示意自己什麽都不想要,並把塑料碗放回床頭櫃上就扯過被子躺下來,意思很簡單,就是自己有點累想睡覺了。
楚瑾也不自討沒趣了,起身給秦霜野掖好被子就打算離開,忽然身後傳來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她扭頭一看發現是宋思娣把剛下繪畫課的嚴玥給接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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