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睡覺了。
楚瑾機械式地把U盤取下來將電腦關上,揉了揉鼻梁根,有些空虛地凝望著這個冷清的客廳之後不帶一絲情緒地關上燈走進臥室。由於□□的作用,她現在腦子異常清醒,在床上躺著仰望天花板將近十分鍾她才遲鈍地想起王敏下班前給她發了個語音。
年輕貌美你敏姐:“小瑾,媽媽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如果有時間就去見一面,不是非得在一起,我覺得如果還可以的話做朋友也行,媽媽看你這段時間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多笑笑,你之前這孩子笑起來跟個傻逼一樣,要有活力一點,生活嘛總得向前看,聽話。”
楚瑾溫順地應了:“好,我知道了。等我找個時間見一面,如果行的話勉強在一起過日子,你開心就好。”
楚瑾松開語音鍵,把手機扔在枕邊。
王敏可能這會在忙,她秒回了:“不能勉強,得合適,並且你也得喜歡。他是個律師,比你大兩歲,聽你唐姨說他性格沉穩,也是事業心很重的那一類人,我覺得既然你倆都顧不上家的話那就在一起試試,我不是一定說你有對象了結婚了我才會開心,媽媽只要你老了有人照顧並且精神世界豐富。如果你還是喜歡女孩的話,我幫你去拉吧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
楚瑾略微一沉吟,但也沒有說話的力氣了,拿過手機慢慢悠悠扣了一行字發出去。
失業:媽,我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年輕貌美你敏姐:小瑾,你知道媽媽有個特別要好的朋友是做心理谘詢師的嗎?她看了你最近的作品,說,趕緊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失業:其實也沒這麽嚴重,我一直都很開心啊。
年輕貌美你敏姐:不,這很嚴重。如果讓你回到警隊裡是有利於你身心健康的,那麽我就去跟堯谘說一聲,讓他別避開這些大案,你是支隊長為什麽不能一起參加案子呢。
失業:我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其實幫你忙然後等你真正退休了我接盤也很不錯的。
年輕貌美你敏姐:撒謊了鼻子會變長哦。
楚瑾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隨後揉揉眉心翻身從抽屜裡拿出一瓶褪黑素,旋開蓋子往手心裡倒,就著床頭上放著的已經涼透了的水咽了下去。手機振動幾下,王敏又發了幾條消息。
年輕貌美你敏姐:不行,就明天去看醫生,媽媽給你把所有的工作都推掉,我陪你一起過去,無論結果怎麽樣,你都得放下,我得保證你身心健康,如果某天你想不開,那麽就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責任了。
楚瑾現在真的能夠設身處地地感受到秦霜野那種有人關心的負罪感了,我不高興而已卻讓你推了工作陪我,然而你又因為我覺得沒有盡責任,那麽她就是罪該萬死的那個人。
失業:謝謝,但不用了,我很開心。
年輕貌美你敏姐:小瑾,這不是開玩笑你知道嘛。
年輕貌美你敏姐:聽話,算媽媽求你了。
失業:我明天過去找你。
失業:但我累了,我現在得休息了。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楚瑾毫不猶疑地把手機關機丟進抽屜裡。
凌晨三點五十七分,楚瑾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抬手習慣性地給扯了扯身邊的被子試圖讓它蓋上那個人的肩頭,她記得秦霜野偶爾做噩夢或者睡眠質量極差的時候會不受控制地踢被子,而現在是一月,一年中最冷的時候,要是著涼了可就麻煩了。
可是卻撲了個空,楚瑾睜開眼十分懊惱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為什麽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還適應不了?
媽的,那個女人是騙你的,你為什麽還要記這麽清楚?
她翻過身,試圖不想再看見那邊空空蕩蕩的床鋪,可卻赫然對上了床頭櫃上的電子日歷,上面幽綠色的數字跳動著,但生生把楚瑾的心撕扯地四分五裂。
一月十八日,天氣:霜。
楚瑾蜷縮起身體,把被子拉過腦袋,冷汗浸濕了枕頭但卻被更多鹹濕的眼淚所取代。
為什麽哪裡都是你?
翌日,王敏早已在北桐市第一人民醫院精神科大樓下等著楚瑾了,但楚瑾卻違約了,她有些焦急地拿出手機,解鎖後點進通訊錄想要打個電話。可耐不住說曹操曹操到的原則,楚瑾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了。
王敏笑著和自己女兒招了招手,楚瑾把圍巾裹緊之後踩著滿地滑溜溜的冰碴子走過去。
她隻短短地睡了兩個小時,驚醒之後一夜無眠,起床之後也沒有如往常那樣護膚,只是草草地洗了把臉就過來了,所以現在看起來有些憔悴。
王敏有些心疼地抓住了自己女兒的手,明明只是半個月沒見就瘦了這麽多,也許她就應該學著大多數母親一樣,如果女兒沒出嫁就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看著。
找到預約好的心理醫生的辦公室,王敏扶著楚瑾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這個心理醫生是個女人,扎著幹練利索的丸子頭,帶著醫用口罩,白大褂胸口的那個口袋上掛了兩隻鋼筆,瞧起來就是很有經驗的那一類人。
果不其然,王敏拍拍楚瑾的肩膀說:“這是媽媽的同學,快叫徐阿姨。”
楚瑾勉強勾起一個笑容,乖巧道:“徐阿姨好。”
清晨陽光很好,如流金一般從窗戶淌到辦公桌那一堆檔案上。楚瑾看著徐阿姨拿出病案本打開推過來讓楚瑾填資料,但楚瑾也只是表示自己並不想動筆,並且自己也不是不願意溝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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