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薑瓊華一直在找她,必然也是帶著很多恨意的,明憶姝抱著合意離開確實很有風險,但她更怕合意率先被薑瓊華找到,那人狠心,一定會殺掉狼崽子的。
明憶姝深吸一口氣,抱緊合意。
遮眼的白紗很薄,她依舊可以視物,只是面前的畫面很是朦朧,因此明憶姝走得不算快,緩步提著裙擺上樓時,依舊得小心腳下。
“都閃開!”
“搜查之前所有人不許離開紅玉樓。”
明憶姝心口一跳,繼續往樓上走。
樓下頓時嘈雜起來,她聽到有小廝問:
“各位官爺是要找什麽人啊?”
來者氣勢惡劣,宛如土匪一般強橫,明憶姝聽到那些人說是奉右相命令來的……薑瓊華不僅把丞相府的所有人都派了出去找自己,甚至還發動了官兵。
這是有多大的仇怨,居然值得這般興師動眾?
不,也不是,自己離開丞相府的時候確實沒有顧及那個人的想法,對方氣瘋了也是正常的。
明憶姝自嘲地牽了牽嘴角,她笑話自己居然還能有這種自輕自賤的念頭,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要考慮薑瓊華的心意嗎?不該了,不該了啊。
她捫心自問,臨別前的那番自保操作對薑瓊華不算有多壞,比起那個人使在她身上的惡劣行徑,完全不為過。
她喜愛對方時可以不計較很多事,但她們已經回不到最初的時候了,既然已經決裂分別,她明憶姝就不會像之前那樣再溫聲軟語地對那個人。
一點兒心軟都不可以。
她不會在同一個火坑跳兩次。
初次,是她甘願,是在清醒時為自己的一腔情意買帳,錯已經犯了,愛意也被磋磨沒了,就該死心了。
明憶姝稍微走了神,懷裡的合意順勢掙扎落地,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朝著樓下的官兵跑了過去。
“這裡有一隻狗!”
“哪裡來的狗?”
因為有官兵,所以雅間的人也全都出來了,那些人終於也注意到了合意,紛紛將視線落到這鬧事的狼崽子身上。
人群中有人疑惑地說了一嘴——這不是丞相府的狗嗎?
明憶姝心一沉。
那話一出口,不僅官兵沉默了,所有人也都不敢吭聲了,紅玉樓的小廝惶恐地注視著地上的狗,辯解他們並沒有苛打這小東西。
明憶姝閉上眼眸,後悔自己方才沒有照看好合意。
也是奇怪,白合意向來很聽她的話,方才也不知為何變得那樣不乖,也許是紅玉樓人太多,讓這小狼崽應激了也有可能。
好在合意從來不傷人,哪怕被驅趕了好多次都沒有下口咬人,這也是明憶姝唯一慶幸的地方了。
她不敢再作留戀,既然合意不肯跟她,她只能先明哲保身,遠離這是非之地……直接去尋季子君是不可以的,明憶姝不想連累對方,便隨意找了最隱蔽的隔間走了進去。
一個陌生的男聲壓著聲音問:“主人,這藥兩個時辰之後發作,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活,服下這毒,肝腸寸斷,死狀很是慘烈,您真的要……”
這是要害誰?
明憶姝下意識地屏息,不動聲色地靠在了牆邊隱匿了身形。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慘烈些也未嘗不可,我偏要她薑瓊華親眼看著明憶姝是如何被她害死的,聽說她近日知道悔改了滿世界地找明憶姝,我就要她像多年前那樣,等下手後才知是自己錯了。禍害遺千年,這些年我們做了多少努力都不能坑害她,只能讓她自己對自己下手了。”
這人……
明憶姝沉痛咬唇,心裡默念出了對方名字。
季子君。
異鄉故人,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她們二人一同來自現實世界,本以為是同心為了完成任務,沒想到對方並未將真相告知於她。
也許是被薑瓊華折磨過一次了,明憶姝的心已經很難再難過了,再聞此類駭人的消息,她也能冷靜地繼續聽下去了。
明憶姝心下寒涼,隔著很近的距離,默默聽著季子君要如何利用自己去謀害薑瓊華。
也是,是她太輕率,只是一昧地信任對方,沒有細想這些年的不對勁,季子君她怕自己與薑瓊華走得過近,卻還要求自己一直留在薑瓊華身邊,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不要讓丞相對你生疑”,對方說要在丞相府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卻從來不肯坦言告知自己那到底是何物。自己在丞相府呆了這麽多年,若是要找什麽,必然很好找尋,但老師她一直都沒有相告……
是不相信自己嗎?
明憶姝靠著牆,滿眼失望。
房間深處的兩人還在壓著聲音交談,明憶姝聽到她們好像是要找一把刀,用那刀殺死薑瓊華或者交到什麽人手上才行。
是刀嗎?
明憶姝回憶往昔,想起自己曾經在季子君的密室裡見過一面牆,密密麻麻全是冷肅的刀/具,對方原來是要找一把刀。
為什麽從來不對她說呢?
明憶姝聽那男聲,知道那應該是季子君的手下,並不是和她倆一樣來自現實……那為什麽老師寧願與一個陌生人提及這些事都不和自己深談呢?
還想要殺死自己……
又選了那麽令人難受的毒藥……
明憶姝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這些人總是盤算著要她的命,薑瓊華那時候是故意逼她服毒或者服軟,季子君此刻卻是下定決心要她死狀慘烈地出現在瓊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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