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鼻息擾動了薑瓊華的掌心,薑瓊華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受到的震撼異常強烈。
——一向冷淡清寒的明憶姝,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薑瓊華再次去確認了一下對方眼神,發現明憶姝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冷矜自持,沒有半分刻意的討好和諂媚,分明動作已經低微到了骨子裡,但身段清高,矛盾得很。
“你……”
薑瓊華正欲收回手指,一垂首,卻又發現明憶姝正在抬眼瞧著自己,這一次對方眼神中多了些許虔誠和沉醉,好像自己不是她的長輩,而是她精心供奉的神明,需要用純粹的信奉來供養。
這可是往日見不到的景象,薑瓊華承認自己完全扛不住明憶姝這幅模樣,上次在夢中她便忍不了,對方的一顰一笑都惑人得很,完完全全把她拿捏住了。
夢境與現實再一次詭異地有了相似之處,薑瓊華一向冷淡的心再次起了熱。
若在以前,薑瓊華一定會付諸實踐,叫自己的念頭落到實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薑瓊華已經下定決心去好好待她,把明憶姝當成小輩去寵著,怎麽還能做出此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再說了,這種事情上一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那時候明憶姝哭得傷心,一副被她傷害了的模樣。
那眼神太令人心疼,薑瓊華不想再看。
所以,她心裡再怎麽多想,也到底克制住了那些不好的念想。
“好了,怎麽跟隻貓兒一樣。”薑瓊華收回手,在榻上歇下,她招招手,叫明憶姝也上來,“別磨蹭了,孤頭疼得很,再晚一會兒,就又要開始心煩意亂了。”
“好。”
明憶姝斂了斂情緒,素白的手掩在袖下——死死地掐著掌心。
方才她鬼迷心竅,不知為何居然做出了那種事情,姑姑只是一抬手,她就忍不住去接近……
明憶姝心臟再次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她想,原來在現世被殺的疼痛,還會因為穿書帶進來,伴隨了她六年,每次發病都是身心折磨。
在現世,她出於正當防衛,殺死了喪心病狂的歹徒,但沒想到歹徒還有同夥,於她身後襲擊了她,利刃入心口,那種痛苦實在叫人不想再回憶。她不怕窮凶極惡的歹徒,但她害怕孤身一人的感覺,那種四下無援的孤獨她感受了很多年,因此格外渴望溫暖。
穿書來了這裡之後,明憶姝才知道,原來自己生病也會有人關照心疼。
心口泛起疼痛時,她渴望眼前人的心思愈發的深重,方才居然沒有克制住,當著對方的面……
薑瓊華見她走神,便問:“在想什麽呢,說給姑姑聽聽。”
在想前世。
但明憶姝不便開口,亦不能騙她,只能找了一個折中的方式:“想起了曾經做的夢。”
薑瓊華:“夢到什麽了。”
明憶姝微微露出一個笑意,帶著些開玩笑的意思:“或許是因為總是心口疼,所以夢裡夢到被人拿利刃貫入了心口,疼得格外厲害。”
這個死法……
薑瓊華猛地想到了什麽,當即臉色一沉,疑心病再次不可控地冒了出來。
她涼涼地繼續追問:“為什麽會被人殺呢。”
為了救人。
明憶姝陷入回憶,當時她住的地方有歹徒爭吵後無差別地殺人,她帶著自己養的大狗躲在房間,大狗很懂事地沒有叫,她本是不需要出去送死的,但那時候她透過監控看到了門外的小女孩,那小姑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如果正面遇到歹徒,怕是會受到傷害。
趁著歹徒還沒有把視線挪到這邊,明憶姝拿了一把防身刀後,連忙開門把女孩抱進了家門。
——她還沒從救人的緊張中回過神來,就又聽到了門外的歹徒劈砍房門的聲音。
果真是喪心病狂,歹徒一路殺遍,尋到了她家門。
家中幾乎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但小孩可以藏,明憶姝連忙把小姑娘藏好,隨即帶著刀躲到了門後,趁著那歹徒進門後沒有回過神,偷襲了對方。
她正當防衛殺掉了對方,聽到樓下已經響起了警笛聲,她正要松一口氣,突然察覺自己養的大狗凶惡地朝自己身後狠狠一撲,她回頭,另一個歹徒把刀尖遞入她心口,隨即被大狗撕咬在地,一人一狗纏打起來。
——之後,她被送入醫院一陣一陣地起燒,死後便穿書到了這裡。
明憶姝望著薑瓊華的衣角,尋了個理由回應對方:“為什麽被殺……因為一場意外,遇到了罪無可赦之人,被惡人背刺,沒做錯什麽卻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薑瓊華眉心一跳,眼中的嫉恨猛地翻湧起來。
——當年,自己殺死唐廣君時,那人也說了相似的話語,指責自己並非正道,骨子裡是個窮凶極惡之徒,被自己背刺,她好生無辜。
會這樣巧合嗎?
怎麽有如此的夢境?明憶姝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故意說出來試探自己的?
她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薑瓊華方才好不容易萌生的溫存全部被明憶姝這個夢給破壞掉了,她心情再次煩躁起來,指節因為過度用力泛起了白。
明憶姝很快注意到了薑瓊華的不適,連忙扶著對方躺在自己懷中,她說:“姑姑頭疾犯得急,閉上眼睛,不要多想別的事情。”
薑瓊華咬著後槽牙,皺眉躺好由著對方先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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