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京城裡毫無動靜, 更令人驚異的是宮中人也沒少反應,好像薑瓊華篡位只是遲早的事兒,眾人對此已經心照不宣, 甚至都沒有驚異於她怎麽又活過來了。
“孤那些年便假死詐過楚箐一回,當年沒興趣奪位, 現在……”薑瓊華擦乾淨手指走出來, 沒讓自己身上沾上血跡,她正說著突然注意到明憶姝身邊跟了個小姑娘, 頓時話題一轉,抬眼看向明憶姝,“憶姝,她是誰?”
小姑娘手裡還拿著明憶姝給買的糕點, 被猛地提到,當即有些擔憂地躲在了明憶姝身後。
明憶姝抬起胳膊隨手護了護她, 算作安慰:“她與我從同一個地方來。”
薑瓊華繞了個微妙的角度,走了幾步,眯著漂亮眼眸看向那女孩:“季子君徹底被我弄瘋了, 正愁沒人逼問呢, 剛巧又有新的人來, 真不錯。”
“你沒問到什麽有用的,所以就來篡位了嗎?”明憶姝拿身體擋了擋薑瓊華的視線,頗為無奈,“想什麽呢,你別打小姑娘的注意。”
女孩躲在明憶姝身後,拉著她袖子喃喃問道:“姐姐,這是什麽怪阿姨。”
薑瓊華一下子冷下臉來,沒什麽表情地瞧著那女孩。
明憶姝回眸對女孩說:“她就是姐姐喜歡的人,雖然確實有些怪毛病,但能算作是自己人。”
薑瓊華冷漠的臉突然化凍一般,隨著明憶姝的話,嘴角慢慢牽起,形成了一個掩飾不住的笑意。
女孩點頭:“是好看的,能配得上姐姐你。”
明憶姝柔聲:“你同我講話,她是可以聽到的。”
她沒有系統,兩個人的交談無法屏蔽其他人,自然會讓這裡的人聽到,女孩聞言頓時大窘,紅著耳朵埋下頭不說話了。
薑瓊華揶揄一笑,心情頗好:“孤這樣善心的人,怎麽會威逼利誘小女孩呢,憶姝你把孤想太壞了。”
明憶姝都不想說薑瓊華了,她先叫女孩坐在一邊,而後拉著薑瓊華去沒人的地方去質問:“你不是去想辦法的嗎,貿然就這樣把楚箐殺了有什麽用呢?萬一她是什麽關鍵人物,豈不是斷了自己後路?”
薑瓊華被她拉著走,先是驕縱的不肯配合,隨後又像是粘人精一樣附到了明憶姝後背上——顯然,是一副不準備好好說人話的架勢。
明憶姝也不慣著她,當即卡著她下巴讓她目光專注下來:“——說話。”
“孤只是上了點兒刑而已,不小心多弄死了季子君幾次,誰想到她越瘋越厲害,後來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孤問她怎麽離開,她隻瘋瘋癲癲地說自己一直都在這裡,甚至還真的編出了一個出生。”薑瓊華認真下來,一垂眼,有些失望,“孤覺得蹊蹺,順便叫人去查了,發現這種怪力亂神還真的存在,她確實忘記了真實的來路,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人。”
季子君,再也回不去了。
明憶姝心一沉,絕望滿溢。
現在唯一知道歸途的人也瘋了,她該怎麽辦?若僅是她一人也就算了,而今上面又把自己救下的小女孩也送來了這裡,這如同給她再次下了個期限,逼著她必須想辦法擺平亂局。
可她……該怎麽辦?
“不要怕,孤怎麽會叫你完全沒有退路呢。”薑瓊華摸了摸她頭髮,放柔了聲音,“若實在沒了辦法,孤還知道要如何殺了孤才能放你走,還記得孤那年在天牢裡給你的那把刀嗎,那把刀孤一直藏得很好,季子君潛藏在孤手下這麽多年都沒能見過那把刀,孤隻給過你一個人。”
明憶姝這才想起,自己好像中途丟開幾次,沒有要。
在南地水鄉的時候,薑瓊華再次強行把刀給她,她依舊沒拿。
甚至……連刀鞘都沒有打開過。
“孤剛開始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麽用,但想著能讓唐廣君一直尋找的東西一定也很重要,便一直留著。”薑瓊華笑了笑,安慰她,“沒關系的,孤還收著那把刀。”
明憶姝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開口:“刀呢,我拿著吧。”
“不給。”薑瓊華倨傲地微微一抬下巴,笑道,“你身邊又來了人,但你不肯把人給孤讓孤審問,萬一你等著急了,不想要孤了,直接殺掉孤怎麽辦?到時候孤受了委屈又去哪裡哭?”
明憶姝:“我不是你,不會平白無故發難的。”
“憶姝你確實不會這樣做,但孤懷疑還有什麽人會給你施壓。”薑瓊華眼眸陡然深了幾分,逼視她,“你會為了其他人殺掉孤,那小姑娘若是突然得了什麽要命的急症,逼得你必須離開呢?或是那些無關緊要的天下人突然大片大片的死,你也會於心不忍,選擇讓孤去死,對不對?你承認過喜歡孤,但還是會對孤心狠。”
明憶姝沒有說話。
薑瓊華委屈:“你還騙著孤服下了蠱毒,孤都不知道那是什麽。”
“我沒逼你喝,那又不是為你準備的。”明憶姝想到那兩杯弄反了的蠱就糟心,薑瓊華要喝的那杯本來就不是給對方準備的。
她們倆服下的母蠱與子蠱完全相反了。
服下子蠱的人性命關系到母蠱之人,若服下母蠱的人死了,子蠱也得跟著殉。明憶姝本想用蠱綁著薑瓊華,萬一這人突然發瘋讓她死,她也能借著這個威脅對方。
現在好了,弄反了,若薑瓊華死了,她也得跟著殉情。
這倒也無關緊要,明憶姝想,總之自己死了也能複生,而且若薑瓊華死後能算作完成了任務,她說不定直接能離開這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