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嫣然一笑也像給自己的,她的嗔怪一瞥也像給自己的。
只是看著這樣的她,便能感覺自己的心活了。
撲通的跳動聲明顯卻意外的悅耳,訴說著某些曖昧的衷腸。
但沒看幾分鍾,君攸悅就發覺了不對。
鹿兮辭沒戴戒指。
不論左手還是右手,君攸悅都沒能找到以往她常戴的素戒。
那在媒體前展示過無數次的戒指,那象征恩愛,總反射著銀白冷光的婚姻標志就這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手套,像是在掩蓋婚姻的真相。
君攸悅眼睛不自覺的睜大,往電視前湊,就差貼到屏幕上了。
刺眼的光芒輻射進君攸悅的眼,沒能撼動她的眼皮半分。
君攸悅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鹿兮辭,看著她從右手拿話筒,換到左手。
紅絲絨手套此時也平整的不行,無名指上一點凸起都沒有。
她真的沒戴戒指。
君攸悅確認了數十遍,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哪怕她沒有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書,在鹿兮辭心裡,兩個人的婚姻已經結束了。
不如說,這段婚姻在鹿兮辭心裡本就名存實亡。
她不知道二人有過太多動情又隱秘的時刻,她不知道君攸悅在情意最濃的須臾說出過直白的情話。
她只知道這段婚姻始於協議,只知道君攸悅平日的不言不語。
所以她單方面放棄了,想去另尋新歡。
酒精是多麽殘忍,就這樣帶走了鹿兮辭一直在渴求之事的記憶,隻留君攸悅把所有細節都刻在心裡,卻沒找到機會告訴鹿兮辭。
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起昨日與鹿兮辭聊天時的觸動,君攸悅這才向鹿兮辭發出了邀請。
她不想讓兩個人就這麽稀裡糊塗的結束,哪怕鹿兮辭早就給這段虛無縹緲的感情畫上了句號。
可發完君攸悅就後悔了。
她膽子很小,怕風怕浪,恐懼和鹿兮辭見面,沒有膽量和她說出真相,本能的想逃避。
她長按住自己發去的那條信息,想要撤回。
鹿兮辭說不定已經看見了。
君攸悅連撤回的勇氣都沒有。
* * *
直到約莫兩個小時後。
綜藝早已播完,只剩無盡輪換播放的廣告盡職盡責的扮演著嘈雜喧囂的背景音樂。
君攸悅終於收到了鹿兮辭的回信。
鹿兮辭:【可以啊,不過得到大概下周三,我得等工作的這一階段結束】
君攸悅莫名松了口氣。
下周三是三月十五號,如果順利,她還能趕上鹿兮辭今年的生日,給她送上禮物。
至少鹿兮辭同意了。
鹿兮辭的一番話把她從地獄的油鍋裡拽了出來,結束了一半的煎熬。
另一半煎熬無人可救,只能靠君攸悅不斷給自己下暗示去緩和疼痛。
【好的。中午還是晚上?】她快速打字回復,繼續維持她秒回的人設。
鹿兮辭:【晚上吧,咱們一起吃個晚飯】
此時的鹿兮辭還不知道等待她的是那個她熟悉到不願再見的人。
她甚至還有點期待和“商時序”見面。
對方會是什麽長相?長發還是短發?
她說她更喜歡樸素的打扮,那自己是不是也穿簡單一點的衣服赴約比較好?
鹿兮辭糾結而盼望著赴約,不到一周的時間幾乎是飛逝而過。
中途出了個小意外,攝影師家裡出事,耽誤了一天。
於是即便劇組緊趕慢趕,鹿兮辭她們也沒有在周三完成拍攝計劃,剩了個小尾巴,留到第二天處理。
倒也算不上多麻煩。
鹿兮辭確認過明天的戲份,把想粘過來的宋流風打發走,趕回休息室換衣服,準備赴約了。
她提前了十五分鍾到定好的餐館,以表達對這次約會的重視。
約會地點是鹿兮辭定的。
在鹿庭毅老朋友開的中餐館,保密性極佳,絕無被狗仔偷拍的可能。
敲開包間門前,鹿兮辭深吸了一口氣。
她掏出女明星必備隨身小鏡子,對著自己左右照了照。
很好,妝沒花,脫去那件水桶風衣後,衣服搭配也審美在線,簡約而不失美感。
她還特地戴了隻表,想著“商時序”或許會喜歡這種實用的首飾。
再三確認過自己的裝扮沒問題後,鹿兮辭推開了包間門。
座位上已經坐了個人兒了,正看著窗外,側對自己。
那人扎著馬尾,灰色大衣下加黑色長褲的搭配怎麽看怎麽眼熟。
再加上脖頸的那弧度幾乎是刻入了鹿兮辭的骨髓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是君攸悅。
坐在包間裡的人不是“商時序”,是君攸悅。
這次的約會鹿兮辭誰也沒告訴。
那,這段時間跟她聊天的人也不是別人,只能是君攸悅。
難怪“商時序”話裡話外給自己的感覺都那麽像君攸悅。
又難怪她發來的夜空圖的拍攝地點看著如此熟悉。
君攸悅肯定是在研究院附近拍的照片,看著能不眼熟嗎?
所有些微可疑的細節都在這一刻被串了起來。
鹿兮辭忽然有點悲哀。
她以為她產生好感的是陌生人,她也放縱這份親近肆意生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