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有點斷片。
鹿兮辭揉了下頭,望著不遠處噗噗冒煙的鐵鍋發呆,依舊記不起任何可能讓她痛苦的細節。
廚師長好奇得不行,又不能過問,隻好去一旁忙自己的工作。
沒過五分鍾,鹿兮辭就緩過勁兒來了,離開了飯店。
不管記γιんυā憶如何斷片,酒還是要喝的。
鹿兮辭在回酒店的路上想讓她家司機在賣酒的店鋪停車,被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小姐,劉姨上次去你拍戲住的酒店,搜出來了一堆酒。她已經跟我們下令,讓我們看著你,不讓你再這樣喝。”
保鏢兼司機鐵面無私,完全聽從劉管家的指揮,堅決拒絕給鹿兮辭開小灶。
鹿兮辭神色懊惱。
她是一時失策,讓管家發現她藏的酒了。
但是這事兒也過了起碼十天半個月了啊,怎麽說都該取消對她的禁酒令了吧?
“就一瓶,行行好~”
“不可以,小姐。您要再問,我就和劉姨匯報了。”
鹿兮辭氣的不行,又無言以對,敢怒而不敢言。
這個家裡,帶她最多的不是鹿庭毅,而是劉管家,幾乎是鹿兮辭的半個媽。
她敢跟劉管家吵架,她媽就敢來批她。
鹿兮辭撅著嘴皺著眉。
她都是成年人了,馬上就二十四歲了,喝點酒怎麽了?
遲早有一天她要告別劉姨的管束,過上喝酒自由的日子。
她打開手機,界面還停留在和“商時序”的聊天框裡。
這人······剛剛她們是見面了對吧?
只是為什麽記憶裡的背影那麽像君攸悅?
鹿兮辭怔神,在她反應過來前,停止了思考,隨後機械的點開那冰川頭像,把對方拉進黑名單了。
一切的動作都好像是本能在完成,就連原因她都說不清楚。
只是看見這個人,她便有了那惡心眩暈的感受,一秒都不肯多留。
大腦的防禦機制起了作用。
做完這一切,她面不改色,內心也毫無波瀾,往下劃,點開了和宋流風的對話框。
鹿兮辭:【好姐妹,能不能喊你助理幫我帶兩瓶酒】
宋流風應該是還在吃飯,可以自由的玩手機,回的很快。
宋流風:【好啊,白的紅的還是啤的,什麽牌子】
鹿兮辭:【隨便,度數不用太高】
宋流風:【歐克克~要一起喝嗎?/星星眼/期待】
鹿兮辭:【不了吧,我酒量很差,就打算睡覺前喝點助眠】
* * *
鹿兮辭在大腦的自我保護下勉強沒有繼續情緒崩潰,君攸悅卻不一樣了。
她很想同鹿兮辭解釋清楚,想讓她心回意轉。
她還幻想過今晚如果順利的話,她能和鹿兮辭一起回婚房,明天早上她還能給鹿兮辭做個早飯什麽的。
只是鹿兮辭直接跑了,追也追不上。
理想越是美好,現實就顯得越是痛苦。
君攸悅連車都沒打。
她一路走,一路掉眼淚。
先是小聲的啜泣,她還有力氣拿出手機,想把自己的那篇回憶錄發給鹿兮辭。
在顫抖著,手滑了好幾次,終於發文件發出去後,她又看到了那個無比熟悉,駭人得不行的感歎號。
鹿兮辭又一次把她拉黑了。
毒蛇吐著紅信子狠狠的咬了君攸悅一口,咬在她尚未愈合的傷口上,痛上加痛。
這下君攸悅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顧不上路人的眼神,步子愈快,哭腔愈明顯。
初春的傍晚只有寒風。
刮在臉上是冷的,刮出的傷口反應在心上是痛的。
眼淚分明溫熱到發燙,落在手背上卻沒有溫度似的,和冷風擁在了一起,最後一齊襲向千瘡百孔的心臟。
不知道跑了多久。
君攸悅終於有些脫力了,踉踉蹌蹌的慢下了步伐,身子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她抬眼,不知道自己在何方,只知道時間已經從近黃昏到了日落後,天色漆黑,路燈的光暗淡,照不亮一整個園子。
她大概是在什麽公園裡。君攸悅跌到長椅上,又點開手機,試圖給鹿兮辭發好友申請。
當然是沒有結果。
她已經被拉黑了,兩個號都是,申請連發都發不出去,就像她那永遠也沒可能傳遞到的心意。
她抽噎著,運動帶來的熱量在逐漸散去,就連身上都感到有些冷了。
最無助,最難過的時候,君攸悅連姐姐都不想找。
她點開相冊,以往能帶給她快樂的圖片這會兒也只能持續刺痛著她的心。
她想刪掉,就像鹿兮辭把她甩開一樣。
可她點開,看著鹿兮辭無比耀眼的笑,又退出,竟是一張都舍不得刪。
就這樣呆呆的看了許久,許多人路過她,沒有人停留。
行人漸漸少了。君攸悅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得回去了。
就在她打開叫車軟件,剛把婚房的地址輸入進去時,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熟悉的仿佛在同她開玩笑。
是鹿兮辭的。
君攸悅揉了揉尚充盈著淚水的眼睛,確認她沒有看錯。
可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想接,還是不想。
就算是兩個人之間有誤會,鹿兮辭傷她也傷的夠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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