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悅在天地間本就飄渺。
現在,鹿兮辭單方面把線剪斷了,果斷而決絕,不給君攸悅這隻風箏一絲藕斷絲連的機會。
君攸悅只剩迷茫。
她打過鹿兮辭的電話,沒被拉黑,但對方也沒接。
微信則是被拉黑了。
鹿宅她進不去,大概是得了鹿庭毅的令,她昨夜遠遠的看著鹿宅,都被人連請帶趕的送回了家——鹿兮辭留給她的婚房——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沒有親人,沒有鹿兮辭,只有自己的地方頂多是個住所,算不得家。
已經過去三天了,君攸悅連鹿兮辭一根頭髮絲都沒追到。
她走的那樣毅然決然,以至於君攸悅都產生了一絲懷疑。
如果鹿兮辭真的這樣不想見到自己。
如果她真的突然厭惡自己,想和自己分開。那自己是不是,遂了她的願比較好?
畢竟那樣她才會更快樂吧。
至於自己怎麽辦,是大哭一場,把她記在心裡,還是拚命工作,把這樣鮮明的形象從腦海中揮走?
君攸悅不知道。
或許僅從外表看不出來,可她一向隨和,從不與人爭搶,最討厭的事就是和人吵架。
爭吵沒有結果,傷神傷身。
所以她才會喜歡科學,因為事實無可辯論,沒有爭議。
如果有,那便是它還不夠精準,還需要努力去挖掘更為準確的真相。
學術上,君攸悅無疑是優秀的,14歲進入京大少年班,22歲進入研究院,這些成就往前幾十年都鮮有人能達到。
但在面對感情上,君攸悅無能的像個新手。
她垂頭看著手機上紅色的感歎號,那歎號跟蛇芯一般刺眼可怖,扎得君攸悅心疼。
她無措的呆坐了會兒,最終還是切進短信頁面,給姐姐發了信息。
姐姐名君攸寧,和君攸悅只差一個字,個性卻有天壤之別。
上天大概是把君家僅有的情商都給了君攸寧,又把她該得的智商分了一半給君攸悅,讓她看起來活潑平庸的完全不像個君家人。
她倒也樂得平凡。
有母親和妹妹的前車之鑒,安寧的度過一生才是君攸寧的最大願望。
君攸寧聽到這件事,也是十分的難以置信。
她印象裡,鹿家那小妹妹是很喜歡君攸悅的。
君攸悅肯定不知道,打小鹿兮辭就很粘君攸悅,走哪兒跟哪兒。
明明自己還會逗一逗她,君攸悅都不跟她講話,她也還是很執著的追著君攸悅跑。
到了青春期階段,兩家人每次碰面,那小姑娘便怯怯的跟在君攸悅身後,在君攸悅看不見的地方用崇敬的眼神看著她。
而從那時起,君攸寧就能在鹿兮辭眼底看見克制的喜歡了。
長大後這份愛慕之情沒有消失,君攸悅還因此得了鹿家的幫助。
雖說協議結婚一事把兩個人的關系弄得有些尷尬。
但就算是去年君攸寧來看妹妹,也能從鹿兮辭的眼底看見和她少年時一致的喜愛。
至於君攸悅怎麽想······
她若真是對鹿兮辭一點情都沒有,也不至於這麽驚慌失措的來找自己了。
君攸寧聽著妹妹好不容易說了老長的一段話,起碼有二十個字,心情複雜。
看把孩子嚇得,都會說話了。
“總之,你先冷靜。”君攸寧長了君攸悅六歲,情商又很正常,三兩句先把妹妹哄好。
君攸悅講累了,也就悶著沉默下來,眉眼還耷拉著,看著可憐。
“你現在怎麽想?是還想爭取一下?”
按理來說,如果先前兩個人兩情相悅,其中一個突然變卦,排除生病等意外情況,有極大可能是她找新歡了。
君攸寧對妹妹的婚姻細況毫不了解,但她也不想把鹿兮辭想的那麽差勁。
就算是協議結婚,也不能什麽都不說就去各玩各的,直接散夥了吧?
君攸悅一定很受傷。
“不是。”也不一定要去爭取。
如果自己的存在對鹿兮辭來說是負擔,那自己還是離開比較好。
得虧君攸寧是她親姐,不然這天根本沒法聊下去。
“你想問她原因?”
“嗯。”
君攸寧思考了兩下,估摸著是鹿兮辭把君攸悅拉黑了,不肯跟她見面。
“我找她媽媽問一下吧。你先安心工作。今晚要不要出來搓一頓?”
“好,謝謝。”
君攸悅跟親姐姐相處也是要說謝謝的。
君攸寧習慣了,還回了句沒事兒。
掛斷電話,君攸悅深呼吸了一次。
姐姐的一番話好歹給她了一個燈塔似的希望。
只要問題有解決的可能,她就不會再去想它,可以心無旁騖的處理堆積的工作了。
* * *
時間倒回到三日前的那晚。
走出婚房,進了家裡的車,鹿兮辭再也繃不住了。
她把前後排之間的簾子拉上,低聲啜泣起來。
她內心還期待著君攸悅能來找她,挽回一把,讓她這麽執意拽著君攸悅的行為顯得不那麽可笑。
可君攸悅一個字都沒說,真就如同斷線風箏,或許還會感謝風扯斷了對她的束縛,重歸了自由。
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結束這段長達八年,沒有回應的暗戀,她就不能再抱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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