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夏夏你回來了啊!”鄰居阿婆出來搬柴禾,隔著低矮的土牆看見孤零零站在院子裡的裴夏,忙邁步過來,扒著牆招手:“吃黑來飯沒?我剛做好飯,快過來,回來家裡吃飯了!你真的是,好久都沒回來過了!”
“阿婆……”阿婆一如既往的熱情讓裴夏開口就哽咽了聲音,忍著眼中酸澀,她走過來與鄰居阿婆說話,分明強顏歡笑:“我在公府吃過了的,小羊弟弟還沒回來?”
提起唯一的孫子,鄰居阿婆笑吟吟擺手道:“沒呢,他今日當半個夜差,不回來吃黑來飯,就我和你阿翁在家,”
說罷,阿婆忽然想起什麽,食指點點太陽穴,道:“人老記性不好,險些忘記——你娘和弟弟搬走了,把家裡東西賣的賣扔的扔,你弟弟離開前,將一個木箱子托給了小羊,說是你回來的話交給你。”
阿婆家,小羊弟弟的屋子裡,裴夏打開弟弟留給的箱子,眼淚奪眶而出。
沒想到弟弟能在母親的盛怒之下幫她留下這些東西,箱子裡有她日常穿的衣物,攢錢買的書籍,玩具等物,還有一封信。
從弟弟的信中得知,母親已賣掉他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買家是外地人,過完年二三月就會舉家搬過來住。
箱子暫留阿婆家,裴夏辭別阿婆,渾渾噩噩走在街上,耳邊往來盡是歆陽繁華街市的喧囂熱鬧,她卻不知要往哪裡走,更也不知走了多遠。
直到眼前朦朦朧朧出現一個腰佩橫刀的公差,以及公差身後兩個亮堂堂的門下燈,裴夏忽然意識到,她無家可歸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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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瓏川公府下發消息說不日要有大人物下來巡視,為將最好一面呈現上官,營造歆陽歌舞升平百姓富足之氣,粉飾冬血熱疫病給百姓帶來的打擊,歆陽公府最高官長府台石端朝毫不猶豫將星月妓館命案壓給緝安司巡檢少司溫離樓。
出人意料的是,溫離樓不僅隻用短短兩日時間速破了這樁驚人的命案,還順帶手一舉摧毀了盤踞歆陽邊界多年的一股黑惡勢力。
那是股佔山為王並為惡周邊十幾年的黑惡勢力,西市年年械鬥,年年少不了他們從中作梗,從中獲利,更有甚時,這幫人還曾一度威脅歆陽公府,向歆陽公府勒索錢財。
那股人馬佔盡地理優勢,在四不管地帶的大盤山為惡十幾載,其他三所緝安司對其束手無策,歆陽緝安司因經歷過一次滅頂之災而選擇對他不管不問,直到溫離樓出其不意帶人血洗大盤山。
歆陽大獄登時人滿為患,卻高興得歆陽獄典官長提著兩壺酒親自來緝安司找溫離樓慶祝,給公府遞過傷亡名目文書的溫離樓,剛打發走兩家兒子死於圍剿的官宦人家,與典官長這位昔日沙場同袍大醉巡檢堂。
由來一將功成萬骨枯。
歆陽緝安司以除惡務盡之勢雷霆出兵,□□山匪誠然也不吃素,刀槍既動定然有死有傷,剿滅山匪過程中,都捕房第一班付出慘痛代價。
三十人建制的班房,一趟圍剿公務出,得勝歸來時,第一班加上總都頭和文書統共只剩三個人。
第一班總都頭負傷在身,三日後未等賞罰直接離職,最終,第一班只剩下一位女都頭和一位女文書。
死者中多為來公府混日子的官宦子弟亦或富貴兒女,此事不出所料驚動瓏川公府,總緝安司特派下公使前來調查。
與此同時,剿滅大盤山山匪之事功揚帝都朝歌,溫離樓因功連越兩級擢緝安司司正,由朝歌內閣首輔親自簽下鈞令,朝廷上下無有不服者。
內閣首輔鈞令送到溫離樓手中,不僅歆陽冬血熱疫病控制失敗之事被揭篇,甚至連瓏川公使調查第一班傷亡慘重的事,也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走過場。
溫離樓以鐵血之勢接管緝安司,原來負責歆陽緝安司的文首釗調回瓏川,原歆陽緝安司副司正汪公壽調任隔壁清風緝安司司正,歆陽公府府台石端朝因溫離樓功而官升半階,至正四品。
溫離樓此人向來不太在乎上面官僚要鬧什麽動靜,這位新司正任那些官爺們下來在公府裡大搞特搞,慰問的慰問,擺酒的擺酒,自己一聲不吭掏錢買酒肉,把歆陽緝安司在冊的三百余武侯公差挨個登門看望拜訪。
圍剿中同樣受傷的成平因故沒有回家,而是住在差舍裡休養,這日半午時候,大家當差的當差,吃席的吃席,本司部沒什麽人,溫離樓過來看望成平,沒買酒肉,隻帶了幾大袋子姑娘日常用的東西和幾張銀票,還特意喊了裴夏來作陪。
今日天色陰沉,偶有冷風,成平的差舍門卻隻關著一半,溫離樓端坐在離門四五步遠的小桌前,外面凡有路過者,皆能看見溫離樓挺拔的身影。
問過幾句成平傷勢,溫離樓不再拐彎抹角,大而粗糙的手掌拍著膝蓋,說著成平能聽懂的歆陽官話:“第一班要抓緊時間恢復建制,目下一班無人,其轄下幾街坊也是無人治安,我想著把你調過去。”
“……但憑溫司差遣。”成平抱拳回復。
一場突如其來的圍剿戰打罷,第一班受到毀建制的重創,第三班建制雖在,終究也是走的走散的散,成平心中迷惘,不知該何去何從。
溫離樓卻極快一笑,搓手問:“你倒是答應的痛快,那小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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