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是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夢魘海的盡頭,據說那裡有一道門,穿過那道門,不但能重獲新生,還將獲得無上神力,從此為此界至尊。”
小光球的聲音頗嚴肅:“當然,那只是傳說而已,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從夢魘死境生還,也沒人知道夢魘海到底有多大。”
至於無人生還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傳說,誰也不知道。似乎自夢魘死境出現後,那些似真似假的傳說也就同時出現了。
所以南宮焰選擇的是第二種麽?
容夙想。
她已經走了一段時間,路上也見到許多沉浸在夢魘裡的南宮衛,修為從知微境到踏霄境,只是覆沙蓋住的部位卻都不一樣,甚至有知微境的南宮衛隻腳上鋪了細細一層藍沙。
容夙於是知道這裡雖然隻裹挾知微境的修士進入,但進入以後卻跟修為高低關系不大,而跟心境有關。
夢魘死境,直擊人心真正所懼。
容夙抿唇,她的確能感應到有一股東西在試圖壓抑她的情緒、挑動她的懼意,想要讓她跟那些修士一樣走向萬劫不複的不歸路,並且隨她越往前走越嚴重。
但她還是面無表情,手裡拿著那柄黑刀,一步一步走得沉穩堅定。
接著容夙看見了兩個認識的人。
一人面容俊朗,盤膝而坐身姿挺直,是南宮焰的近衛青山。
他頭頂上的影幕表示出他的夢魘,是擔心南宮焰死亡、南宮族覆滅,他的生命和族人的性命不複存在,沙子蓋到他的膝蓋。
一人面容憔悴、坐姿不正,是姚子遠。
容夙饒有興致地看向他的頭頂,見到一片血海,恐懼、不安、絕望諸多情緒匯成一片黑暗的海。
他害怕自己會死去,也害怕不死但世族子弟的地位權勢不複,怕修為撐不住想要的一切,怕到沙子蓋過肩膀。再過一會,他就要死了。
容夙看著看著,舉起了手裡的黑刀,她打算幫幫他。死了一了百了,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小光球看得眼神一黑,忙出聲阻止容夙:“容夙,別,他不能死。”
說著,它見容夙看上來的眼神黑沉沉的,忙解釋道:“夢魘死境裹挾進來的修士性命都是相連的,如果有一人能掙脫夢魘出去,那麽所有人都能出去。”
“但如果不能,多一人死於夢魘,覆沙流動的速度就會變快,現在還不知道南宮焰怎麽樣,要是——”
小光球說到這裡止住聲音,但意思不言而喻。
容夙舉起的黑刀懸在半空,眼裡有什麽東西翻滾著。
小光球離她很近,聽到她似乎說了些什麽,但都很模糊,它最後只聽見容夙的聲音嘶啞含恨,說的是:“姚族,呵!”
難道容夙跟姚族有仇?
小光球暗自嘀咕著,見容夙還沒有收了黑刀,心裡有些擔憂,繼續道:“夢魘死境凶險無比,誰也不知道在這裡殺人,會發生什麽事情。”
它不讓容夙動手,自然不是在意那個姚子遠的生命,而是擔心容夙會受到死境的反噬或震蕩。因為在夢魘死境裡想舉刀殺人的,容夙也是第一個。
容夙眼神微閃,最後還是收了手裡的黑刀,在小光球松了一口氣時,她手掌一翻,直直拍向姚子遠的心口。
小光球大驚,剛要阻止,忽然看出那一掌不太對,因為坐著的姚子遠生生受了那一掌後卻沒有什麽反應,只是面容上多了一抹灰意,一掠而過。
那是——“劈生掌!”
容夙原來不是只會刀法的!
她還會掌法,雖然就一掌,但那是劈生掌啊!
什麽是劈生掌?那大約是和生死結一樣大名鼎鼎但失傳已久的東西。
生死結能捆綁生死,為地位高貴者所厭惡。
而劈生掌,顧名思義就是能一掌生生將人的生路劈斷,將陰勁藏於掌中,拍進修士體內後日夜折磨那修士,修士本人卻是無法察覺,直到陰勁穿透全身經脈後痛苦而死。
這樣的手法太歹毒,而且防不勝防,雖然修煉方法很難,但還是為廣大正派修士所不喜,後來就成了禁法。久而久之,就沒有修士再修習了。
結果容夙居然會!她怎麽會的?
小光球驚訝不已,同時也十分好奇。
雖然跟在容夙身邊的這段時間足以讓它知道,容夙跟一般的正陽宗外門弟子不太一樣,但它實在沒想到容夙身上的秘密會這麽多。
唯心道、劈生掌。難道容夙還有一段它不知道的精彩無比的過往?
小光球腦補著。
容夙收回手掌時臉有些白,顯然拍出那一掌對她影響不小,同時她也慶幸姚子遠修為太低,不然以她的修習程度,只會拍人不成反受反噬。
接著她抬眼,能看到小光球小小的眼睛裡有大大的疑惑,同時光芒四射,正在想什麽精彩的東西。
容夙發現自己完全能讀懂小光球的心思。
她眉眼淡淡,對小光球說道:“你很想知道我怎麽會劈生掌?”
小光球點頭如搗蒜。
容夙笑了一聲,眸微垂,邊走邊道:“其實很簡單,我也只是從一個邪修手裡學來的。初踏修行道時,還不知道世界的黑暗,被人騙到邪修洞府裡當仆役,後來見多了那邪修施展,我就會了。”
“那後來呢?”小光球追問。
容夙眉微挑,回答道:“沒有後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