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依然提著刀面容嚴肅鄭重,看向四周的眼神含著提防,小心而謹慎。
顧妍妍不解,剛要問容夙怎麽無緣無故就逃命逃這麽遠,然後她聽到了一陣山崩地裂般的聲響。
容夙的目光變了,眸底有驚訝和棘手。
因為那聲響不是像山崩地裂發出的,而是根本就是,山崩沒崩沒人知道,但沉魂淵內的大地是真的裂開了。
目光所至的地面多出了很多蛛絲般的裂縫,坍塌的泥土落進黑暗的深處,就此消失不見了。
但這裡已經是沉魂淵,已經是正陽山脈深處斷崖最深不可測的地方了,再深的地方,莫不是地獄麽?
接著,容夙聽見了震天響的吼聲,來自於沉魂淵內的魔獸。魔獸本就隻知殺戮毀滅,現在這聲音卻像加倍放大了魔獸的暴戾本性。
她現在是站在一個較高、較隱蔽的地方的,舉目四望能看到一隻一隻魔獸出現在沉魂淵內許多地方,甚至連這個季節本該陷入沉睡的魔獸都醒來了。
沉魂淵怎麽會一瞬間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呢?
容夙拿刀的手緊了緊,想到那些修為很低的迷修,想到不是知微境修士不踏足沉魂淵,想到很多很多,唇微揚,有些想笑。
但她的生命現在面臨著很大的危險,她實在笑不出來,只是想,變故雖然很突然卻也不是一瞬間就能造成的。
當務之急是先保住性命再說,什麽獸魄、什麽顧妍妍顧劍安,都沒有活著來得重要。
她看顧妍妍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動作迅速地摸出那枚玉簡,注入靈氣後眼神漆黑。
她想離開沉魂淵回到正陽宗,至於所謂的內門弟子任務,反正她後面有南宮焰在,正陽宗不能把她發配去礦山當內門執事。
玉簡很快懸浮在半空,那道暗門緩緩聚攏出現。
容夙一喜,正要抬腳走進暗門,結果一陣風吹過,並著遠處魔獸陣陣低吼聲,暗門消散了。
暗門——消散了!
容夙眸一縮,心裡那股驚懼感越來越強烈。她再次抬手往玉簡裡注入靈氣,但任憑玉簡如何旋轉,那道離開沉魂淵的暗門都沒有再出現。
是她的玉簡壞了嗎?容夙懷著一絲僥幸,直接從顧妍妍懷裡摸來她的玉簡,玉簡並沒有認主,誰都能用。
但結果都一樣,暗門似乎是真的消散了,離開沉魂淵的路被截斷,那麽她回不去沉魂淵外面的世界了麽?
容夙握緊手裡的刀,眼裡情緒壓抑又暴躁,看著一隻不知從哪裡躥出來的三階魔獸,她直接一刀攜怒劈出,直直將那隻魔獸劈成兩半,一擊斃命,腥臭的血灑了她一身。
顧妍妍站在旁邊看著她,眼神從一開始的不解無措到害怕不安,聲音弱弱:“容、容夙,我們是離不開沉魂淵了,對嗎?”
彼時容夙正一刀橫削而出,削死了幾隻二階魔獸,回眸看見小姑娘紅彤彤的眼睛和白了的臉,眸光微凝,並沒有回答。
沉魂淵生變故,大地生裂縫,而那些沉睡的魔獸醒來、醒著的魔獸暴動,她只能想到封印有變。
既然這樣,正陽宗那邊一定會得到消息。
哪怕不是為了他們這些隨時能丟棄的弟子,就算是因為魔獸出世為禍天地、因為正道宗派的名聲,宗門也一定會派人來鎮壓魔獸、加固封印。
她要做的就是在正陽宗修士到來前活著。
但封印有變,魔獸的實力一定會變強,沉魂淵的凶險比原來要多很多,她自己一個人活著都艱難,別說還要護一個開元境八重的顧妍妍了。
而顧妍妍沒有她的保護,只怕走一步就要死。所以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也許還有希望出沉魂淵,顧妍妍卻是沒有了。
容夙想明白後,眼神淡漠了很多。
顧妍妍顯然也想到了,她沒再說話,只是呼吸聲越來越重,伴隨著止不住的啜泣聲,聽著頗惹人憐惜。
容夙隻當做沒聽見,一刀一隻魔獸,邊走邊殺,很快走出了一條血路,顧妍妍沒有再跟過來,因而和容夙隔了一段距離。
暗處默默看著的南九不由低嘶了一聲,心說容夙看著低調不起眼的,黑起來是真黑啊!
回去以後她一定要跟小姐說,要小姐以後切不能對容夙手軟。
但她要不要出手救那小姑娘呢?畢竟是玲瓏寶體,還有探寶尋物、培植靈植的天賦神通,但小姐隻讓她生死攸關出手救容夙,沒讓她做別的。
自出生以來只知道修煉和聽命於小姐的南九一時糾結無比。
她再抬頭時,一隻三階魔獸正伸出利爪刺向顧妍妍的心口。
顧妍妍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迎著魔獸腥臭的血盆大口和小山般的黑影,直接愣在原地,連逃命的念頭都沒有。
而隔著一段距離的容夙似有所感,她微微回眸看了一眼,卻沒有出手救人。
因為她四周也有很多魔獸,她隻想在更多魔獸沒來之前殺出一條血路,再找個地方躲起來,哪裡有多余的時間去救顧妍妍呢?
嗤——魔獸的利爪越來越近了。
顧妍妍還閉著眼睛靜靜等死。
容夙還拿著刀在原地砍向魔獸。
南九還在糾結著。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沉魂淵再次一聲重響,大地的裂縫以風卷殘雲之勢降臨了。容夙和顧妍妍所在的一片地方直接坍塌,她們兩人和那些魔獸都落進裂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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