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來是不用的。”南宮焰沒有反駁紫衣女子的話,但也沒有再回答什麽。
本來是不用付出那麽多的。
那怎麽還是做了呢?
她的唇動了動,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於是不管是紫衣女子還是灰衣老者,都是不知道她想說什麽的。
但小光球知道,它從南宮焰出現開始就一直關注著她,自然能知道她想說什麽。
她想說的是:“因為我覺得用。”
小光球於是呆住了,高台上此時華衣美服、耀眼招搖的南宮焰和後來世界線裡滿目暴戾、出手絕情的血衣女人完全不同。
它知道的世界線是因為顧劍安而生的,所以南宮焰遇到顧劍安前到底是什麽樣的,它和世界都不知道,也從來沒在意過。
於是它止不住低喃了一聲:“南宮焰和容夙其實還挺像的,都很命苦。”
容夙剛好睜開了眼睛。
她剛把烈陽丹煉化完,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靈海處多出了一絲很純粹的靈氣,心情很好,然後就聽到了小光球那聲低喃。
南宮焰?命苦?
容夙看看高台上攬盡所有光華的南宮焰,再看看她那根系在腰間的琉璃玉帶,還有腳下踩著的很多顆三階破境丹,發出了懷疑人生的心聲:“命苦?”
第9章
烈陽地窟很快開啟了,“命苦”的南宮焰帶著她那十幾個一看就知道修為很高、很能打還有很會服侍人的仆從率先進去了。
接著那位主峰執事才挺直了腰抬手,宮殿四周生出道道火紅的光,陣紋波動間,那股被裹挾覆蓋的感覺再度出現了。
容夙知道自己應該閉眼任由陣法將她傳送到烈陽地窟裡的,但她不知為何卻不想閉上眼睛,而是忍受著那股刺痛感看向兩側。
天旋地轉的感覺隻一瞬,但她沒有閉眼,於是她看到了很多。
有整座宮殿迅速在視線內遠去飄旋的景象,有白光蕩漾、陣法流轉的神奇,還有虛空吞噬一切、無端讓人心悸的壓抑……
她沒來由想到了儲物袋最深處放著的竹書,或者應該說是竹書上那個寫穿一整本書才只有一個字的“刀”。
那上面似乎有一種勢,卻不是她早已修出的刀勢,倒像灰衣老者和宮殿陣法一樣,意欲裹挾著許多東西滾滾向前。
嗤——風聲凜冽,身後莫名一涼!
容夙沒有回頭,而是動動右手,“鋥”得一聲,黑刀帶著一股冰涼的腥味回了刀鞘,隨後響起一聲“嘭”的動靜,像是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
四周一片安靜,容夙耐心地觀望了很久,才慢慢回過頭,目光很平靜。
地面上是一隻巨大的妖獸屍體,通體墨綠,四肢尖端都有長長的尖銳指甲,剛才它就是用指甲刺來帶出了聲音,想要靠偷襲殺掉她。
但太蠢了,因為這隻妖獸才只有二階,正相當於修士的開元境。
而容夙已經開元境九重,哪怕不算上她的黑刀和刀法,單看境界這隻妖獸也不是她的對手。
但這隻妖獸還是和外面的妖獸不一樣,它出生在烈陽地窟裡,所以它一出現容夙就發現了,它身上有一股和烈陽丹很相近的炙熱氣息。
想到這裡,容夙眼神閃了閃,然後手一揚,左手多出一柄同樣黑沉沉的匕首,在陽光下泛著幽暗涼意。
她用這柄匕首破開妖獸心口處的外殼,拿出一枚墨綠腥臭的內丹,暗道一聲果然。
果然和烈陽丹一樣,這顆內丹上有一絲烈陽真火,所以才需要用到南宮焰教給他們的特殊法訣。
容夙一邊煉化著內丹一邊想到了南宮焰。
如果她不教他們那道法訣,他們還能煉化在烈陽地窟裡拿到的東西嗎?就算還能,又能煉化多少?
而烈陽真火屬於烈陽地窟,烈陽地窟屬於正陽宗,南宮焰卻不是正陽宗的弟子,那麽她拿到這道法訣,又和正陽宗做了什麽交換呢?
她做了那麽多,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容夙的心忽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無利不起早,她不認為南宮焰那樣出身不凡的世族子弟會是什麽天真愚蠢的大善人,所以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讓這麽多外門弟子進來烈陽地窟大比,給他們烈陽丹教他們法訣,都是為了那個目的,而正陽宗應該是在配合。
容夙修為太低見識太少,想不出烈陽地窟裡會有什麽讓南宮焰如此看重,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覺去揣測:那一定是一件很厲害的寶物。
或許是神兵利器,或許是上乘靈寶,或許是靈丹妙藥,還有學會以後就能劈山填海的絕世秘籍……總之都有可能。
但那些和她有什麽關系呢?她只是個因為不知什麽原因僥幸進了烈陽地窟的外門弟子。
最多就是多拿幾枚玉牌,然後靠破境丹修到通玄境,進入內門後再和別的內門弟子打到頭破血流,直到成為內門第一……
如此循環往複、生死存亡,才是她最後的歸途。
容夙丟掉手裡再沒有一點用處的腥臭內丹,轉身去找烈陽地窟裡別的妖獸、天材地寶和玉牌了。
她捏著刀鞘的手收了收,才能壓下心裡那個一瞬間生出的、洶湧澎湃、不知死活的想法:如果南宮焰想要的東西被她拿到了呢?
但想法只有付出行動才叫想法,不然只能叫做貪念,容夙很有自知之明,因此只能滿懷壓抑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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