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不相信:“不能吧?那是堂堂世族大小姐啊。”
“你這就不懂了,越是世族,出身越高貴,那癖好越跟常人不同。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簡直貽笑大方啊。”另一個白衣弟子笑容意味深長。
“就是就是。”又有弟子加入八卦的行列了,“而且你們想想,南宮族那是什麽樣的世族,一來正陽宗就住了最好的南明峰,權勢那樣滔天,要是空穴來風,怎麽不見他們出手阻止,傳言反而越演越烈?”
“我還聽說——”最開始說話的白衣弟子笑得賤兮兮:“南宮大小姐就是打算借著流言再挑選幾個醜的放在身邊,才放任自流的。”
“是啊,你們看那容夙,整天板著臉,在外門還手段殘忍,那雙手不知拿刀殺了多少人,指繭都磨成什麽樣了,要不是她臉上有刀疤,南宮大小姐能看上她?”
“你們說的真有道理,真羨慕她長得醜啊。”那弟子最後感慨一句,摸摸自己光滑的臉,和同伴嬉笑著走遠了。
容夙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右手忍不住摸到了黑刀的刀柄,很想跳出去一刀一個全部砍死,但她不能,因為正陽宗內門禁止殺戮。
所以她死死壓抑住心裡的情緒,回頭就見王小虎怔怔失神,目光正緊緊看著她的臉。準確來說,是看著她左臉上那道兩指來粗的刀疤,眼神頗有些羨慕。
“你在想什麽?”容夙皺眉,聲音涼得像山雪壓住樹葉。
“我在想南宮小姐是不是真喜歡醜的,要是我也在臉上整幾道疤痕,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我?”王小虎答得很快,一聽就知道是發自內心的。
容夙的臉瞬間就黑了,摸住刀柄的手緊了又緊。
然後王小虎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他驚出一身冷汗,弱弱解釋道:“老大,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大饒命啊。”
該死,他怎麽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呢?他其實只是見容夙被南宮族抓走後再放回來,修為到了通玄境六重,心裡很羨慕而已。
而且那些弟子說的也不一定沒有道理啊,流言甚囂塵上,南宮焰卻不阻止,說不準真是喜歡醜的,畢竟世族子弟的品味,誰說得準呢?
王小虎想得出神,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又移到容夙臉上的刀疤上去了。
容夙死死咬住牙關,半晌才冷笑一聲,手自刀柄上挪開,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對,你想的沒錯,他們說的也沒錯,南宮焰喜歡醜的,南宮焰隻喜歡醜的。”
她看著王小虎一瞬亮起的眼睛,繼續說道:“因為我最醜,所以南宮焰最喜歡我。你如果在臉上整幾道疤痕,整得比我還醜,她就會看上你了。”
王小虎似乎有所意動,但看看容夙的模樣,拿不準她是說真的還是胡說,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了不了老大,南宮小姐看上的是您,她是有眼光的,想來不會再看上別人。”
這話怎麽說的,好像她是世界上最醜的人一樣。容夙的臉還黑著,剛打算踹王小虎一腳,遠處卻有人的臉比她還黑。
“是麽?看來本小姐的眼光真的很不錯。”南宮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了,不算很涼,卻勝過山雪很多,能徹底壓倒整片樹林。
容夙剛才還攥緊的手瞬間就有些變僵硬了,她呆呆抬頭,看到一身白衣的南宮焰就站在不遠處,後面跟著青山和紫田。
明明是和蘇明雁一樣的白,穿在蘇明雁是清冷如雪,南宮焰穿來卻盡顯驕奢高貴,看上去是那種磅礴浩蕩的大開大合之勢,很有威懾力。
王小虎很快就怕了,他看看南宮焰,不用誰說也能知道她的身份,再看看臉色黑黑的自家老大,頭一低,選擇直接開溜。
南宮焰不在意王小虎,看他跑遠後提了提白衣,踏著那雙赤紅如血的步雲靴走近容夙了,青山和紫田則立在原地沒有動。
容夙看不懂南宮焰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聽到那些話後有什麽打算,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準備先看看南宮焰要做什麽。
結果南宮焰站在她面前,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聲音玩味:“本小姐喜歡醜的?”
她離容夙很近,說話時一股熱氣直接打在容夙的耳畔,容夙耳後的肌膚很快就紅了,還有些癢,她有些想動動身體。
但南宮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開始慢慢挪動了,那隻手拍拍她的肩膀,不是很重,容夙卻很不習慣,又聽到南宮焰說:“本小姐隻喜歡醜的?”
說完,那隻手緩緩向上移,捏住容夙的下頜,指尖微動,從她下頜處的刀疤一直撫摸到左眼:“你最醜?”
她的手有些涼,指尖又帶了一絲日光般的暖和,撫過容夙的臉時,容夙隻覺那道刀疤所在的地方又癢又麻,還帶著些南宮焰用指甲刮出來的微痛。
諸般感覺交織在一起,眼前絕麗含笑的面容不容忽視,臉上的觸感也很有存在感,容夙一瞬間不自在到極點。
她偏了偏頭想避開南宮焰的手,南宮焰卻加重力氣不讓她再動。
那隻手捧住她半張臉,大拇指來回摩挲著她左眼旁那一小片肌膚,笑著說了最後一句:“本小姐最喜歡你?”
那笑在容夙看來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
要命!她怎麽難得說一次南宮焰的壞話,結果好巧不巧就被南宮焰聽到了呢?
堂堂世族大小姐,不在南明峰南明大殿的玉座上坐著,不去雲霧繚繞的高台乘風觀雲,跑來內門凌雲峰做什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