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她殺不掉它,甚至連能不能在它鐵爪下逃命都不能確定。它的防禦很強,偏偏攻擊和速度都不弱,她仿佛是在生死邊緣不斷蹦躂著。
沉魂淵內一隻四階魔獸都如此不俗,那如果她再遇到五階、六階的魔獸呢?
容夙心裡情緒有些沉重,接著余光一瞥看到那隻鐵甲獸凌空躍起,正伸出銳利無比的爪子刺來。
她一驚,忙收斂所有情緒,隻專注於手裡的刀,一刀揮出,天穹有片刻生亮。“刺啦”幾聲響,虛空裡蕩起一片火花,鐵甲獸的動作被阻了阻,不得不調整方向再來。
而容夙早已腳底抹油,趁著剛才揮刀的瞬間縱出一段距離,頭一低,跑進了縱橫交錯的石林。
沉魂淵內構造不同,能存在這麽久的石林只能因為魔獸和迷失的修士無法毀掉,因此那隻鐵甲獸不甘心地在外面低吼了幾聲,卻沒有進來。
容夙這才松了口氣,低頭一看,自己拿刀的右手止不住顫抖,半條手臂也被鐵甲獸的凶威震到酸痛不已。
她先謹慎查看了四周環境,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坐在一塊打磨得光滑的山石上,眉微皺,想到剛才鐵甲獸的攻擊和天穹邊無盡的血色和黑暗,心裡莫名有些驚慌。
修行至今,容夙經歷過很多生死攸關的凶險,後來次數多了,她似乎多出來一種天賦,一種趨利避害、感知生死的天賦。
此時她的心直跳,她本能覺得有些不妙,繼續待在沉魂淵內估計會很不妙,會有危及生命的凶險。
這種凶險甚至比她以通玄境六重修為踏足只有知微境修士才能來的沉魂淵還要劇烈,容夙不由自主地緊握住黑刀的刀柄,然後抬腳向石林的另一頭走去。
不管有沒有關乎生死的凶險,她都是沒有選擇的,從進了沉魂淵內就沒有選擇。
這片石林很大,容夙生怕哪裡會藏著迷失的修士或者邪惡的魔獸,走得步步小心謹慎,因而走了十來天還沒走出去。
但黑刀卻時刻不停在往下滴著血,容夙的臉上也有濺染上的血,漆黑眼眸裡除了冷冽深沉外,還有濃鬱到化不開的殺意,她顯然是殺紅了眼。
接著容夙聽到了不遠處幾聲驚呼,伴隨著刀劍相擊的聲音。
玉簡說沉魂淵內不但有迷失的修士和魔獸,也有時間到了奉命來剿殺魔獸的正陽宗弟子。
容夙心頭微動,還是拿緊刀走了出去,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然後她看到了不遠處幾個穿黑衣的弟子和十來個迷失的修士正在打鬥。
那幾個穿黑衣的弟子從服飾和修為來看,一眼就能看出是正陽宗的外門弟子,甚至其中一人容夙還很熟悉。
那人同樣穿一身黑衣,只是黑衣上繡了些花花草草,看著很醒目生動,長長的頭髮披散在後面,因為沾到血的原因凝結成一縷一縷的。
她的五官清秀而恬淡,月牙眼裡有驚懼和淚花,正舉著手裡的長劍艱難招架,左肩被刺出幾個血洞,原本白皙的肌膚汩汩流血,正是顧妍妍。
距外門擂台到現在已經將近半年,她的修為從開元境五重突破到了開元境八重,這速度雖然比不上顧劍安,但也算很不錯了,只是還是很弱就是了。
以她的實戰能力,別說是同境界修士,只要經歷過生死廝殺,哪怕是開元境六重的修士也能殺了她。
因為此時那幾人裡面就顧妍妍的修為最高,而迷失的修士才開元境七重。如果是容夙,就算一個打十個,她也能有勝出的希望,顧妍妍卻是節節敗退,很快就要面臨死境了。
因為剩下的那幾人不是被迷失的修士殺死,就是心生驚懼意欲逃走,還有一人眼神閃爍,那隻手動了動,伸向了顧妍妍。
容夙眉微挑,唇角含了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因為她知道那人要做什麽,看去的目光充滿了興致。
果然,那隻手伸到了顧妍妍的腰間,將她推了出去擋住迷失修士的攻擊,口中還說道:“多謝顧師姐為我們斷後,如果能回到宗門,師弟一定日日給顧師姐燒香拜佛。”
容夙不由笑了,沉魂淵這般凶險,憑他開元境六重的修為還想活著回去?不過那人出手不擇手段,或許還真能也說不定。
她看著那人逃命的背影如是想,沒有半點要出手的意思,低眸看向了不遠處地面上的顧妍妍。
顧妍妍本就招架得很艱難,猝不及防間被人一推,身體失了平衡後直接摔在地上,手肘擦出一大片血痕,痛得她眼淚直流。
而那幾個迷失了心智的修士還舉著刀劍向她刺來,她眼一縮,剛要抬手招架,但手心空空,長劍早已在剛才的摔倒中不知掉哪裡去了,她手無寸鐵。
生死攸關的一瞬間,顧妍妍害怕到極點,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憑借本能一直後退,直到身體撞上什麽東西。
她一驚,回頭一看,發現撞到的是一個人的腿,那人的腰間還系著一塊白色玉牌,屬於正陽宗內門弟子所有。
正陽宗內門弟子!
顧妍妍心裡一喜,忙抓住那人的衣角,聲音虛弱:“我是正陽宗外門弟子,師姐救命。”
說著,她滿懷希望地將目光向上移,想看看這位內門弟子的模樣,然後她看見了一道似曾相識的刀疤,以及那張原先該是俊逸出彩,卻因刀疤失了美感的臉。
這張臉,她也曾近距離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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