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的修為是通玄境六重,是直接從開元境九重升上來的,而不是自己實打實修煉來的,因此多少有些虛。
容夙閉眸運轉功法,先將那些虛浮的修為穩固了一番。
然後才以神識內視自身,能看到除卻體內四處遊走的靈氣外,靈海旁還有一團極純粹的靈氣,濃鬱無比,像很多散亂的靈氣濃縮而成的。
那是南九給她喂了很多丹藥靈物、想要把她的修為強行提升到踏霄境失敗後所殘留下來的。
如果能煉化掉這團靈氣,她的修為應該能到知微境。
知微境啊!容夙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正陽宗的內門弟子只要在四十歲前修煉到知微境,就能成為真傳弟子,成為真傳弟子就如鯉魚躍龍門,從此今非昔比,地位僅次於宗主和少宗主了。
她現在才二十四歲,離四十歲的年齡限制還有十多年。如果能以這個年齡突破到知微境,她不會止步於尋常真傳弟子,正陽宗十大真傳,還有正陽宗少宗主的位置,她都能去爭。
容夙想到這裡,呼吸都重了幾分,幾乎就想不顧一切去煉化掉那團靈氣,去突破到知微境,但她到底還是有理智在的。
她已經在四個月內從開元境九重突破到通玄境六重,現在需要的是歷練,如果一味突破,再高的修為也隻如空中樓閣,而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修為而是實力。
所以容夙一瞬間睜開眼睛,右手緊緊握住黑刀的刀柄,死死克制住對知微境的向往和心裡的衝動,直接起身推開了屋門。
外間月上樹梢正是夜晚時分,天地不知道在容夙閉關修煉的時間裡換了多少次日夜,隻月光如水灑落庭院,照出一院空明。
如斯美景,容夙半點沒有駐足觀看的興致。她提著手上的黑刀,抬腳走出屋前一段小路,看到一片頗為寬敞的空地,她打算到空地上練刀。
但空地上此時卻是有人在的。
樹影婆娑、長夜寂靜,漆黑和月光並存的一片空地上,那人穿一襲火紅長裙,手拿一柄長劍,正伴隨著漫天繁星起舞回轉。
她的劍並非凡品,因而自帶一種清冽刺骨的威懾力,劍刃一轉,有月華流轉於其上,穿梭在黑暗裡似一道無往而不利的極光。
她的身影來回變幻,腳一踏一挪,襯著隨風飄揚的裙擺,華麗又漂亮,不像在舞劍,倒像是跳舞。
容夙不自覺停住了腳步凝神觀看,她讀的書不多,但此時腦海裡卻有極適合用來形容眼前一幕的詞句跳了出來: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唰——驟然一聲劍鳴聲至!
容夙一驚,抬眼一看那柄月華流轉、星光裹挾的長劍並不在遠處了,它離她很近,而且越來越近。
她有那麽一瞬間似乎動不了,像是誰對她施了定身術那樣,有種性命攸關的驚悸感。
但也只是一瞬間,容夙很快反應過來,放在黑刀刀柄上的手動了動。
正要拔刀出鞘的前一刻,她不知道想到些什麽,眼神微閃,最後竟然一動不動立在原地,任由那柄劍刺向她的心口。
劍鳴聲越來越大,最後“嗡”得一聲落在容夙耳畔,劍鋒掠起的寒風直接把容夙散亂的幾縷黑發拂起,那柄劍懸在了半空,爍亮銳利的劍尖正抵著那襲光滑黑衣,抵出一個小洞。
容夙的目光從劍尖上移開,抬眸看見了執劍的人,黑夜裡一襲紅裙勝火,幾近完美的五官在月光裡稍顯柔和,唇角上揚似笑非笑,除了南宮焰還會有誰呢?
“夜晚不睡覺不修行,跑出來偷香竊玉,嗯?”南宮焰手腕沉穩,並沒有收回抵住容夙心口的長劍。
容夙一瞬立如青松,眉微皺,不是很明白南宮焰的意思:“偷香竊玉?那南宮小姐是來偷香的還是來竊玉的?”
南宮焰面上表情一滯,接著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
她收了長劍,目光向上移,落在容夙左臉上蜿蜒扭曲的刀疤上,聲音裡是顯而易見的嘲笑:“那你覺得你是香還是玉?”
言外之意,自然是以容夙的尊容,不管香還是玉她都是不沾邊的。
容夙面容不變,聲音不起波瀾:“我什麽都不是,我只是來練刀的。”
南宮焰大感無趣,聲音淡了很多:“那你練吧。”
容夙沒有動,看到南宮焰在這裡,她已經不想練刀了。
這位世族大小姐喜怒無常、城府深沉,而且修為比她高,她隻想遠離,越遠越好。
因而她對南宮焰說了一聲“我現在不想練了”後,提緊手上的刀打算原路返回。
“站住。”南宮焰的聲音在她後面響起。
容夙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雖然內心很不願意,但還是停住腳步看向南宮焰:“南宮小姐還有事?”
“有,自然是有事才會叫你。”南宮焰唇角微勾,右手執著的劍向上抬了抬,劍尖直指她的刀:“來練練。”
見容夙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南宮焰說得更直接了:“容夙,本小姐命你出刀,為本小姐助興。”
她想看看容夙的刀法是怎樣的。
出刀助興?
容夙不動如山,“南宮小姐,我不是您的對手,對練無用。至於助興——我無法做到。”
“無法做到?”南宮焰面上笑意濃了些,世族子弟的矜傲在朦朧月光裡沒有任何掩飾,直迫得大樹垂下的枝葉都遠了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