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都是少年模樣,穿著華麗漂亮的衣服,面容白皙, 自帶一股養尊處優的貴氣。那兩人環顧四周一眼, 眉微皺, 看到南宮焰後眼睛一亮,直奔她而去了。
容夙一眼就看出他們應該是和南宮焰認識的世族子弟, 但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掠到南宮焰面前,刀一橫,保衛的姿態十足。
因為南宮焰現在重傷, 誰來都能殺她。有生死結在, 容夙不能賭。
“你誰啊?”穿藍衣的少年眉一挑, 面上表情很不悅,眉宇間有不屑一顧。
那個穿青衣的女子沒有說話,但眼裡有和藍衣少年一樣的神情,甚至在看到容夙周身染血、面上刀疤時,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喜。
容夙不在意,她剛打算說話,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含著幾分擔憂:“容夙,小姐。”
來人面容俊朗, 青衣染著點點血跡,但除了看上去灰頭土臉外, 並沒有什麽重的傷口,那是青山。
他自屍體堆裡走來,看向南宮焰的眼神含著幾分慚愧:“小姐,是屬下沒用。”
原來他剛上戰場不久就被卷進獸潮中央,被一隻妖獸踩暈後滾進屍體堆裡,一直躺到了現在。
但容夙剛才那一刀他是看到了的,因而他看向容夙的眼神裡多出幾分情緒波動。
說完後,青山才注意到旁邊站著的兩人,他自然是認識那兩人的。
他剛要替自家小姐打聲招呼,容夙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急促:“南宮焰。”
“焰姐姐!”
“南宮姐姐!”
青衣的女子和藍衣的少年相繼喊出聲。
青山一驚,看到自家小姐頭一低,昏迷過去後,忙上前從容夙懷裡接過自家小姐,快步奔進城內了。
青衣的女子目光擔憂,跟隨上青山的腳步。
藍衣少年是最後走的,走前他回眸看了容夙一眼,眼神頗不滿。像是不滿容夙第一時間接住了南宮焰,又像不滿容夙的存在,總之是那種容夙很熟悉的世族子弟的目光。
果然這才是正常的世族子弟啊!
南宮焰那樣會為十九城賭上性命的世族大小姐才最少見。
所以南宮焰一定是來時的路上忘了吃藥,或者飲酒飲到失了理智,才有前面的種種。
容夙想著,胸口一痛,她直接跪倒在地面上,口中噴出一片血霧。如果不是黑刀及時撐住了地面,她就該趴下了。
似乎是修為讓渡結束了,那種輕盈的感覺消失不見,容夙的修為重新回到通玄境六重。
被妖獸抓傷的地方有痛意絲絲縷縷纏了上來,她的臉色蒼白,雖然不像南宮焰那樣重傷,但也沒好上多少。
而且她不是世族子弟,也沒有什麽屬下,她從來只有自己。
容夙揚了揚唇,迎著初升的紅日笑了笑。
慢慢忍過那一陣窒息痛意和頭腦發昏的昏沉後,她撐著刀緩緩挪到一個血泊淡些的地方,盤膝而坐,從腰間白色儲物袋拿出一瓶丹藥,仰頭吃了幾粒,開始療傷。
一個人也沒有關系的。
她有黑刀,有儲物袋,有一儲物袋的丹藥和寶物,她還活著,那就足夠了。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習慣一個人了。
容夙想著,看向眼前血海翻波、堆屍如山的一幕幕,心裡荒涼情緒湧過。
“阿爹、阿娘!”遠處有小姑娘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
容夙心神一凝,抬手又吞下幾粒丹藥,任由丹藥自行在體內融解,抬頭看了過去。
那個小姑娘她先前見過的。
高坐城牆時,她看到小姑娘的家人都被妖獸踏死了,只有她一個被誰拉走,她因此活了下來。
容夙想著想著,看到那小姑娘越走越近了。
她穿著一襲裁剪得體的紅色綢緞衣服,只是上面現在沾滿了鮮血和泥土。
她嘴裡喊著“阿爹阿娘”,小臉髒兮兮的,看著跟嚇傻了一樣,逢人就問:“你看見我阿爹阿娘了嗎?”
場上的修士大多都是無憂十九城的修士,也都有親人、手足、同門在獸潮裡丟了性命,很能理解小姑娘的心情,只是沒誰理會她。
他們因小姑娘那一問,臉上神情都是悲淒的,甚至有幾個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嘶啞,含著哭腔,走近了,容夙看到她的鞋子跑掉了,兩隻原本白嫩的足都淌著血。
“你有看見我的阿爹阿娘麽?”小姑娘走到容夙面前了。
她以嘶啞的聲音問容夙,頭一歪,頗有種乖巧懂事的感覺,只是她的眼神滿是破碎和絕望。
容夙直視著小姑娘的眼神,思緒模糊,她沒有回答,也不像小姑娘先前問過的修士那樣目含悲淒。
她坐在血泊裡面無表情,膝蓋上橫著一柄黑刀,黑刀還在往下滴著血。
許是她的表現跟別人不同,許是小姑娘已經問到崩潰了,總之小姑娘到她這裡徹底堅持不住了。
她直接哭出了聲音。
一開始是壓抑的低沉的,到最後越哭越大聲,她哭到聲嘶力竭。
城外的空地很廣闊,堆滿屍體後風吹來聲音變得凜冽,先前還夾雜著修士搬動屍體、對妖獸開膛破肚的瑣碎聲音。
但隨著小姑娘越哭越大聲,整片空地都沒了聲音,只有小姑娘站在那裡哭聲不斷,她哭到好幾次險些斷了氣。
有修士看來的目光含了幾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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