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和南宮焰一起出現那次,她只在城外。
獸潮結束後南宮焰重傷昏迷不醒進了城,但她沒有。
她當時隻想著多撿些獸魄和妖獸內丹去換靈石。
後來——
她收拾的那顆最大最漂亮的獸魄送給了南宮焰,別的獸魄和內丹換到的靈石也給了能把獸魄雕成鳳凰形狀的那修士。
原來那麽早以前,她得到的東西就全歸南宮焰了。
容夙揚起唇笑了笑,接著又想到真血池後鳳凰獸魄碎裂了。
南宮焰當時躺在她懷裡跟她抱怨時還很委屈,說那是她送的第一件禮物,本來是要一直留著的。
看來以後有時間,她要多殺幾隻高階的妖獸,再雕刻幾枚鳳凰獸魄送給南宮焰。
容夙邊走邊想,再抬頭時果然看到了少年口中的無憂廣場。
很大很寬闊的一方廣場,一眼望去全部是雕像,據說全是曾經出手救過無憂連城、在抵禦獸潮一事上做過大貢獻的修士。
聽說還有一座無慮廣場。
比無憂廣場還要大。
那裡放的則不是雕像,而是牌位。
這是屬於散修和凡人的城池,生活方式是以凡人為主的。
所以死於獸潮裡的修士,不管是無憂十九城的還是外來的,只要認得出屍體、知道名字的,都有牌位。
容夙想著心情就有些沉重。
要不是桃花玉的指示,她只怕早忘了無憂十九城這幾個字。
她自己都忘記了,這十九座城和城裡的修士、凡人卻始終記得她,記得那些出手相助過的修士。
她垂眸,依照少年所說的,抬腳順著廣場許多雕像間空出的一條小路往內走,十幾步後果然看到了兩座雕像。
無憂城很荒蕪,用的自然是去山裡撿來的大石頭,打磨得也不是很光滑。
只是刻雕像的人似乎很熟練。
容夙此時如同在跟六年多年前的自己面對面一樣。
淡漠、冰涼、黑眸沉沉,如潑墨,也如深海,光照不進去,也不見一點白。
臉上有刀疤。
手裡拿著黑刀。
刀鋒爍亮,刀刃滴血。
目視前方,眼睛裡的肅殺蕭瑟幾乎刺破長空。
這刻雕像的人一定近距離接觸過她。
容夙笑了笑,看向旁邊挨得很近的南宮焰的雕像。
穿一襲長裙的大小姐眼眸明亮,唇角微揚卻似笑非笑,手裡執一柄長劍,劍指前方,眼角余光似乎卻隱隱看著容夙雕像的方向,依稀幾分柔情?
容夙一時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是不是因為她現在和南宮焰兩情相悅了,所以看著以前的南宮焰的雕像,也看出幾分南宮焰早就對她心動的假象?
後面響起的一道聲音說明不是。
“這雕像刻的還算能看吧?”有長相端正清秀的女子出現在容夙面前,一如既往地局促拘謹,但眉眼間又有幾分自信。
她看向容夙,笑了笑,說道:“容夙大人。”
似曾相識的一張臉,她以前一定見過。
容夙想了想,很快想起來了。
這是那個獸潮結束後,她和南宮焰打算離開無憂城時趕來、送給她一百多枚妖獸內丹和獸魄的女子。
那時她還以姚子遠的儲物戒指回贈。
容夙就點點頭:“原來是道友。”
女子微怔,顯然想不到容夙還記得她,接著就聽到容夙說:“形神具備。”
是回答雕像如何的問題的。
容夙說是形神具備。
確實如此。
不然她現在變了很多,臉上也沒有刀疤了,那少年不會還能認出她來。
容夙答著,再看一眼雕像南宮焰的眼神,就知道應該不是錯覺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南宮焰那時就對她動心了。
她不知道,雕刻的這女子卻看出來了。
原來那麽早啊。
她唇角含笑,心情很好。
女子就簡單對容夙介紹了一番。
說她的名字是余覽,說雕刻這本事在無憂十九城很常見,幾乎人人都會一點,畢竟獸潮經常來襲。
她說完,再看容夙一眼,忍不住問道:“容夙大人此來無憂城是?”
無憂城雖然荒蕪,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
眼前的余覽自然也知道登天城生死擂台的事情。
所以容夙現在不是該在正陽宗當少宗主,或者在南宮族陪著已經成為族主的南宮焰,怎麽會來無憂城?
容夙沉默了一會,正要回答。
後面有一道聲音替她回答了:“她是來看桃花的。”
清而溫和,尾音上揚,是儲白璧的聲音。
容夙回頭,果然看到一襲白衣的小劍聖自小道走來,面上有淡淡的笑容,腰懸白虹劍,無端多出幾分少年意氣。
按照南宮嚴的話來說,儲白璧還不到三十歲,也在小屁孩的范疇,說的好聽點才是少年。
所以她也算小朋友吧?
嗯,儲白璧小朋友。
看桃花。
余覽大概就明白了。
她笑一聲,抬腳走了。
走前對儲白璧說:“小劍聖,雖然你的想法很天真,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不但是我,應該說無憂十九城所有的修士和凡人,哪怕沒有一個人信你真能做到,卻還是希望你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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