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沒來由想到了儲白璧。
城內的修士看見她時都眼睛一縮,走在路上的修士看她的眼神也半是驚懼半是提防。
容夙初時還不解,低眸看見自己黑衣滴著血後才反應過來。
她雖然成功殺了那魔修,但自己也受了傷,而且因為和魔修交手的時間太久,她身上也多了一股屬於魔修的暴戾,加上她一直面無表情,看著就有些像魔修。
比如此時就有數個踏霄境高重的修士看她幾眼,眼睛裡眸光微閃,估計是在想要不要出手除魔衛道,最後還是看到她腰間懸著的正陽宗弟子玉牌,才知道是誤會一場。
容夙不在意,她跟在匯城一樣坐在路旁一個小茶攤那裡,邊將染了血和泥土的黑衣換掉,邊聽著四周修士的聊天。
小茶攤靠著一座大酒樓,四周修士還是很多的,聊天八卦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容夙打算再緩一緩就去遠平城見南宮焰,至於她完成了任務以後是不是要立即回正陽宗,她還拿不定主意。
聽著聽著,她就聽到“白璧”兩個字。
儲白璧?
容夙手上的動作就一滯。
“白碧城,這個名字倒是很適合這座城。”有修士低歎一聲。
所以只是在說白碧城?
容夙微微皺眉,不知怎麽的心裡情緒有些壓抑。
“是啊。”有修士出聲附和:“堂堂劍心通明的小劍聖,能死在和她名字同音的白碧城外,也算死得其所了。”
“死得其所?”第三個修士嗤笑一聲,眉眼間有惋惜,也有看熱鬧的涼薄:“世族少主哪裡有什麽死得其所?不過是肮髒黑暗的利益之爭罷了。”
“那李族和牧族的修士已經追到白碧城外了,小劍聖這回插翅難逃了。”
“什麽九州第一世族?到頭來也不過牆倒眾人推。世族少主和我們這些散修也沒有差別,逃起命來都如喪家之犬啊。”有衣著簡單的散修笑著對同伴說道。
同伴就笑嘻嘻懟回去:“喪家之犬?人家儲族少主好歹是曾有過家、少年成名的人物,死前也算風光無限過,說不準以後名字還能留在夭折天才榜上,你死了有什麽?”
“那我不算天才,也不想夭折啊。當個庸庸碌碌但能活得長久的散修也蠻好的。”
所以儲白璧現在是在白碧城外、被中州李族和牧族的修士追殺?
容夙眸微縮,雖然只聽到個大概,對於堂堂第一世族少主怎麽會被追殺還是不太明白,但已經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體。
白碧城外,儲白璧。
她是從東城門進城的,儲白璧顯然不在那裡。
但還有三個城門。
容夙眸光深深,拿起桌上的茶杯很久,還是無法飲完這杯苦茶。
她將剛換上的黑色外衣攏了攏,身上被那魔修刺出的傷痕還有些疼,手掌一翻,萬裡追蹤術已經施展了出來。
顧妍妍送給她的這道萬裡追蹤術除了在修士身上留印記、萬裡內輕松追蹤外,還能利用追蹤術的本質查到曾經接觸過的修士。
按照四周修士的話,儲白璧如果在白碧城外,那麽和她的距離不算遠。以她現在對追蹤術的理解,是能感應到儲白璧的存在的。
容夙施展著萬裡追蹤術,向來波瀾不驚的心湖竟然生出了些起伏。
她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感應到儲白璧。
她只是在想:堂堂第一世族少主、天心府府主的得意學生,生而劍心通明、二十多歲就有踏霄境五重修為、稱得上不世天才的儲白璧,怎麽也會被人追殺呢?
誰能追殺她?甚至追殺得她只能逃命?只能被散修拿來當八卦的談資?
什麽喪家之犬,那根本不是該放在儲白璧身上的字眼。
容夙眸底就生出一層殺意,在她四周的修士似有所感,看她幾眼,都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容夙結束了萬裡追蹤術的施展,眸光深沉。
儲白璧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她真的很近,就在白碧城西城門外。
她拿緊黑刀,似一陣風般掠了出去。
原先安靜的修士就繼續說了起來。
“嘶!好濃鬱的殺意,那黑衣刀修修的莫不是極難修行的殺戮刀道?”
“誰知道呢?只是看她的反應和離開的方向,難道是要去救儲白璧?”
“估計是了,畢竟那是小劍聖啊。自中州到徐州這一路,想出手救她的天才也不在少數。只是——”
“只是儲族都要沒了。現在中州第二世族牧族和第三世族李族聯手要瓜分儲族利益,這位儲族少主天賦卓絕,那兩族當然是要斬草除根的。”
“但是還有天心府啊!天心府府主不是簡單的人物。況且儲族少主還有個師姐,執掌天院,已經是造化境的大能。這兩族如此明目張膽追殺溫青弦的師妹,不怕被報復?”
有修士說著說著就說到天心府,以及那位未來會繼任天心府府主之位的溫青弦。
“那又怎麽樣?天心府不是有規定,任何內院弟子都不能摻和世族之事?”
……
白碧城西城門之外。
斜坡,空地,十幾顆枯樹,地面上落葉因風的吹動微微飄舞起來。
幾十個踏霄境的修士正圍著兩個女子。
那些修士的衣服整齊統一,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一部分左肩上的字是“李”,一部分字則在右肩,是“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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