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著胭脂俗粉的女人惱羞成怒,掄著包衝過來就要扇何夕耳光。
“死丫頭打人還有理了是吧?看我不替你爸媽教訓教訓……”
何年邊說好話邊護住妹妹,肩頭被皮包重重一砸。
“大壯媽媽,冷靜點,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班主任王老師及時擋下了這一記力道十足的摑掌,配合另外一個男老師死死控制住暴怒的女人。
“王老師,其他的我不管,但今天他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態度,他無奈表示:“孩子們有矛盾,我做班主任的也有責任。說不定是個誤會,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地才好解決問題嘛。”
一個女老師領著何夕和男生到外面等,大人們則花了整個下午商量。
最終,何年承諾會讓父母帶何夕登門致歉,並且自行墊付了一部分醫藥費。女人氣消後,也接受了提議。
放學鈴響完了,王老師把這對兄妹送到校門口。
何年走一步說一聲“謝謝”。多虧這位班主任的調解,事情終歸沒有鬧大。
王老師和藹地笑,叮囑他們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到家後,何夕拗著性子,對何年拋來的關心一概不理。
“何夕,你開下門。我幫你上個藥就出去,好嗎?”何年哄了大半天才敲開她房門一條縫。
何夕蜷在牆角,眸色淺淡,像隻戒備心極重的貓。
“為什麽是你來?”她平淡地問,“他們人呢。”
何年提著藥箱蹲下:“小叔開會,嬸嬸有課,我請了假來的。”
“為什麽打架?”他輕輕問。
她睫毛顫了顫,垂下去,將眼睛半掩。
“……他們罵你。”何夕攥起拳,“罵你是怪胎。”
紅藥水滲入眼尾的擦傷,她全無反應。
“小胖墩帶的頭,所以我把他揍了。”
哥哥歎了口氣,掰開她的手心,纏上紗布。
“那個潑婦,不配你低聲下氣。”何夕凝眉,有些怨恨地說。
何年不看她,收拾著藥品:“好了,晚上和爸媽解釋清楚,他們不會怪你的。”
何夕:“……嗯。”
她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結果晚餐時還是和父親起了衝突。何夕堅持自己沒錯,說什麽都不肯去男生家裡。
她爸氣到拍案而起。她不顧媽媽的勸說,負氣跑出了家門。
何年急匆匆追上去,在馬路口攔下了她。
“何夕,跟我回去……”
“別管我!”
她甩開哥哥的手,一拳揮向路邊的樹。
鮮血流了下來,可她的神色分毫未改。
何年心痛,蹲下身按著何夕肩膀:“何夕,你有什麽委屈,和爸媽說說行嗎?不要這樣……”
“他們不懂。”何夕眼中燃著冷火。
“那……和我說?”
“你也不懂。”
她推開哥哥,像要將他拒之千裡。
何年感到了悲傷,為他的妹妹。父母常說何夕乖戾不懂事,可他知道,妹妹不是這樣的。
種種跡象表明,何夕一直在刻意壓抑著她的內心,把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立方體中。就連王老師也說,她是他見過最隱忍的小孩,她從不表達,別人自然也沒法揣測她的想法。
他怎能看著妹妹就這麽下去,直到她厭惡了世界,或者世界先一步將她驅逐。
何年握住何夕冰涼的手,溫柔的雙眼漾起漣漪。
“何年,”她不帶情感起伏地說,“你好像快哭了。”
他擦去淚滴,擠出一絲笑:“沒有,是外面風大,給吹的。”
何年掏出手帕給何夕止血,溫聲細語道:“何夕,跟我回家,哥哥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她嘴角耷拉,一臉寡歡。
何年:“你會喜歡的秘密。”
何夕抬抬眼皮:“你會騙我嗎?”
“不會。”他說,“騙你是小狗。”
過了一會兒,何夕勉強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狗。”她很認真,“所以你最好別騙我。”
眼眶還潤濕著,何年舒坦地笑了。
他揉揉妹妹的頭,鄭重其事道:“過段時間,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從學校快遞站回宿舍的途中,何夕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她媽也心知肚明,女兒每月這時候固定來電,無非都是為了同一件事:“你媽不糊塗,都記著呢。老地方,保證第一時間幫你送到。”
“又是寄的順豐啊?”她問。
何夕:“嗯。”
新來的收件小哥聽她說寄的是封普通的信,還要求加好幾層防護,不禁迷惑。到底是新手,他之前那位前輩,早見怪不怪了。
她媽:“錢省著點用,最好花在吃穿上。”
何夕:“哦。”
媽媽深呼吸。
“何夕同學,我說過很多次了,平時多和家裡人聯系,不要總是有事才想起我們!還有,把你習慣改一改,隻說語氣詞不禮貌。”
“……曉得了。”何夕懶散地回答。
“你周末是不是要去考試?”媽媽提前在網上查了消息。
何夕:“……是。”
她媽:“有信心吧?”
何夕底氣不足:“有……一點。”
完全沒準備,有個鬼的信心。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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