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潯安捋完事發經過,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女人的要求,並嚴正警告他們不要出現在何夕面前,否則就報警。
“誰給那人渣膽子往死裡打的?!但凡出點事我跟你們沒完!”
“甭管我女兒原不原諒,我何潯安第一個不原諒!”
“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就按判下來的賠,不要多也不要少,就是要討個公正明白!”
邊上人聽了,直呼痛快,都說何夕老爸幫他們出了口惡氣。
繪聲繪色描述完何潯安的英姿,董思然感歎道。
“你爸這魄力,帥爆了好吧。呐,雖然你也不差,不過相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
“……”何夕舔了舔後槽牙,沒出聲。
倏忽間,視頻那頭的人往手機前置攝像旁瞟了眼,臉色立刻黯了下去。
像是即將面臨什麽違心的事。
“先不說了,我這兒有工作。”董思然匆匆掛斷,“下次聊吧。”
何夕:“……行。”
簡單收拾了下心情,她把手機還給時雨,並略顯霸道地說道。
“時雨,以後不要背著我和其他人聯絡。”
她橫著一雙銳利的眼,口氣像下通牒一樣嚴肅。
“我才是你的代理人。”
貓的領地意識,果然很強,這點不假。
時雨見她的貓吃了醋,忍俊不禁,連忙示好:“小的知錯了,還請皇上開恩,放我一馬嘛。”
何夕明面上沒表示,心裡倒是美滋滋,一度憋不住暗爽,要揚起那平直的薄唇來。
這小孩子心思,傲嬌又臭屁。
踏上回程的飛機前,父母特意來與何夕道別。
塵囂積澱了一天,隨風而逝。誤會與隔閡,該散的都散得差不多了。一家三口共處的場面,明顯比清早和睦得多。
傅璟把女兒擁入懷裡,不舍地叮嚀道:“你一個人在穗州,要把自己照看好。不管是為了什麽,都得把人身安全放第一位,其它都是次要的。”
“……知道了。”
“何夕,媽媽別的不求,隻盼著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能做到嗎?”
“……能吧。”
她媽負責說體己話,她爸則負責來點實際性補償。
“何夕,你爸跟這邊的朋友都打過招呼了,如果那幾個人再來找你麻煩,他們會幫你擺平的。”何潯安稍顯難為情,麻利地掏出手機就要給何夕打錢,“之前錯怪你了,爸再轉點零花錢給你,賠個不是。”
“錢你們自己留著用吧。”何夕乖依地靠在媽媽胸口,漫不經心地提醒道,“不是快到了嗎,結婚紀念日。”
何潯安老臉一紅,又氣又想笑,方言都出來了:“儂個小鬼,就你精乖……”
傅璟也欣慰地笑了聲,心想這兩人不愧是親父女,這麽些年了,重歸於好的方式仍舊如此清新脫俗。
夜裡,何夕望著窗外的黑穹,找尋瀕危的星星。
高樓頂上,一架夜班飛機閃著信號燈,直上雲霄。
“時雨,”她忽而悵惘地問了問坐在床邊的朗讀者,“生活裡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嗎?”
時雨暫停了詩歌的念誦,抬起澄亮的眼,看向何夕。
膝上平攤的筆記本,手抄著尼采的《孤獨》。
她摩挲著密密麻麻的墨跡,若有所思地說。
“……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40章 39殘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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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不匹配。
換另一塊,還是不對。
拚圖遊戲進行到中途,何夕遭遇了瓶頸。
形狀不規則的碎片四散在餐桌上,她試了很多次,也沒能找到與缺口相符的那把鑰匙。
“嘖,卡關了……”信心受挫,耐心也告急。
她看看手上那塊不知該放哪兒去的拚圖,決定再試一次,不成功就半途而廢,睡個大覺得了。
“放這兒,最左邊。”
一隻戴著名貴腕表的手往桌上探了探,予她指點。
何夕聽從男人的話,嵌下那枚拚圖零片。連接處平整順滑,嚴絲合縫。
“悟性不錯,好徒兒。”
溫雅深厚的男聲,滄桑感顯重,引她抬頭看。
男人一頭華發,胡茬邋遢,眼窩深陷而發黑。眼中細密的紅血絲,像以光芒為食的寄生蟲。
何夕抿了抿唇:“……師傅。”
她剛剛太專注,沒聽到有人進了病房。
“何夕,我們有四天沒見了吧……”黃新鴻憔悴地笑笑,緩緩坐到椅子上,“抱歉,這幾天忙得沒合過眼,抽不出空來看你,是我失職。”
何夕搖搖頭,心有酸楚:“不,沒有的事……”
“沒有啊……沒有最好。”師傅撐著笑意,和她攀談,“喜歡玩拚圖?這愛好挺好的。”
何夕:“不算愛好,我很少玩……都是時雨的主意,她怕我無聊,從福利院拿來的。”
“哦……她人呢?”
“早上去打工了,中午回來。”
她用了“回來”這個說法,有別於常規的“來去”。
“這孩子……還活學活用呢。我以前,學過些心理學的皮毛,學生要是壓力大,心事重,我就讓他們找點能沉浸進去的事乾,拚圖啊積木啊,只要能轉移注意力,什麽都好。”
黃新鴻接手了何夕放棄的半副拚圖,幫她一點一點複盤原狀。他動作之流暢,思路之清晰,何夕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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