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心裡惱恨自己下手太重。

　　“公主習武之人，出手重些也是難免，不必掛心，過兩日自然好了。”馮素貞擠出一抹笑容，撇過臉去，避開天香的檢視。

　　天香悔極了，“我把你傷了，怎麽你都不責怪我的？難道是怕本公主不成？”

　　“公主在說笑嗎？我什麽時候怕過你。”馮素貞聽她這樣問，反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哼！”真是，就不該給這人好臉色。

　　馮素貞溫言道，“公主氣惱傷心皆因我而起，只要你能就此快樂些，受點小傷也是值得，哪裡會去責備你呢。”

　　“……”哼，巧言令色。

　　無論如何，動粗總是不對，天香自我反省。她默默接過馮素貞手裡方巾，洗乾淨後放在窗外冷凍。

　　不到一刻鍾，拿回來的方巾就已經是冰冰涼涼。

　　天香一手捧起馮素貞的臉，一手為她冰敷，吸取了早前的教訓，手上力道刻意放輕放柔。

　　火燒火燎一般的感覺頓時減輕，麻木混沌的腦子也清涼下來，馮素貞滿意的輕歎一聲，不禁放松了神經，閉了眼睛任由天香擺弄。

　　這家夥，露出這麽享受的表情幹嘛！好像被主人愛撫的狸奴，發出開心的呼嚕聲一樣，真是可愛！

　　天香心裡軟綿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她若能一直這樣，柔順乖巧就好了。

　　方巾漸漸失去涼意，天香循著幼時的記憶，對著馮素貞紅腫的臉蛋兒，吹了吹氣。

　　她記憶中，兒時習武受傷後，父皇對她傷口吹一吹，疼痛就會立時減輕。

　　癢癢的，涼涼的，香香的。

　　馮素貞明顯一震，她原本的身姿，松懈隨意，此刻卻繃緊了背脊，端正起來。兩邊兒臉頰也瞬間充血，變得一般般兒的朱紅色，連巴掌印都看不出來了。

　　“天香，這樣就、好了吧？”

　　燭光下，馮素貞兩頰如霞，眉目如畫，美眸微闔，楚楚動人。

　　“沒好，愈發、燙、燙起來了……”天香的舌頭，不知怎麽，說著說著，突然就打起結來。屋裡並不暖和，天香卻覺得好似放了許多炭盆，在她旁邊烤著。

　　這人怎麽這般好看？

　　她有些嫌棄自己，再想不出什麽華麗的辭藻來形容心上人的美。

　　馮素貞見她一瞬不眨的盯著自己，遂靦腆又溫柔的垂首笑了，手指勾了她的腰封，將她拉近些。

　　再近些……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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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素貞舒展雙臂，圈了天香纖細的腰肢，用盡全力，緊擁了天香，深深依偎在她身上。

　　隻一瞬。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馮素貞坐直了身子，輕輕一推，“回去吧。”

　　“咦？”天香呆若木雞。

　　“夜了，公主早點休息，明天還趕路呢。”馮素貞莞爾一笑，起身拉了天香的手，將她送至門外。

　　“可是……”沒幾天就要離別，她們是不是應該分分秒秒在一起才對？

　　“晚安，我的公主。”

　　房門在天香鼻前一寸，哢嗒一聲關上了。

　　天香歪著頭，皺了眉，晃晃悠悠走回自己房間。

　　那個擁抱實在耐人尋味，使那麽大的力，差點給她勒斷氣，可惜就那麽一刹那。

　　天香呆坐床前，回味思索了好一會兒，心下納罕道，自己怎麽那麽輕易就被她請了出來，怎麽現在就不能和她如中秋夜一樣，一起依偎著歇息一晚呢？

　　天香哪是忍耐的性子，拿起甘蔗，推門出去。

　　剛一開門，卻恰巧遇到杏兒兩眼淚汪汪奔過來。

　　一見是公主，她撲過來抱住天香大腿，哀嚎道，“公主！！！我、我沒辦好差，那些書，讓…讓馮小姐，都給抄走了！”

　　“你說什麽？！”天香半夜嗷一嗓子，差點把客棧住客驚醒。

　　她左右看看，一把扯了杏兒進屋，把門狠狠一關，“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杏兒一把鼻涕一把淚，一五一十與天香講了。

　　原來——

　　馮素貞睡前不讀幾頁書難免睡不踏實，想起杏兒曾說過，從桃兒那借來了一些民間話本可看，便去她屋裡借書。

　　杏兒剛被天香打發了正要休息，見馮素貞點名問她借書，已然嚇得魂不守舍。

　　應付馮素貞的話不知該從何編起，便開始前言不搭後語，一會兒說落在了馬車裡，一會兒又說放在了公主房裡。

　　可分明，那個碎花包裹就擺在她房間桌子上最醒目處。

　　馮素貞意味深長的對著她笑了笑，也不理她面色慘白，徑直走過去幾下把包裹拆開，翻出裡面書來。

　　她冷笑一聲，一本一本念出書名來，“《金瓶梅》、《國色天香》、《品花寶鑒》、《飛花豔想》、《隔簾花影》……杏兒，這民間話本如此豐富，可不容易買呀。”

　　聽這口氣，馮小姐該是知道這些書裡的名堂了。

　　杏兒對公主也確實是忠心耿耿，她挺一挺胸膛，嘴硬道，“那是，這都可是私人收藏品鑒用的，不是那麽好找的！我自個兒聽人說有趣，托桃兒找來看看。”

　　聽她如此說，馮素貞點點頭，淡淡道，“杏兒也不小了，是到了可以許人家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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