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戳著緊蹙的眉心抱怨道,“殿下不知在忙什麽,也不管管馮先生,他不會想把東女的女官都拐跑了吧?”
“王上別擔心,女官在東女安逸慣了,吃不了高原的苦。殿下好為人師,最近在給她的女近衛傳武呢。”
藍景川想起天香拿著甘蔗凶神惡煞的模樣,能把上戰場殺過敵的女軍士嚇得瑟瑟發抖,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她談起天香時笑語盈盈,眸中情意繾綣,永寧斜她一眼,不悅道,“看來你與殿下走動挺頻繁啊。”
藍景川聞言一愕,王上語氣不善,不會還在擔心……
“金蘭姐妹之間,走動自會比常人多些。”她神情從容坦蕩,一雙手穩穩地執著公道杯,垂眸斂神為永寧斟茶。
盯著她審視一會兒,永寧自感無趣,女兒向來聽她的話,如此何不試探一下,遂肅容道,“明年的火花節,你無論如何也得找個合適的郎君了。”
今年火花節當晚,女兒所謂的周公之禮,近臣已皆知是謊言,很是折損了她儲君的威嚴,下一年可再不能出岔子了。
“……是。”
永寧對她恭謹的態度很滿意。
“讓蘇柒去整頓一下書院,有舉止不當的女官要盡早撤除。”
作為長公主殿下忠誠的擁躉,在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之前,永寧一定要未雨綢繆,以防萬一。
“是。”
見王上不再過問自己的□□,藍景川松了一口氣,明年的火花節她也滿懷期待,也許那時的她,會真正忘懷這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
“啪——”
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官,捂了一邊臉頰跪在地上,眼前是屬於蘇大人的一雙纖塵不染的官靴。
女官自問行事並無過錯,長揖叩首問道,“下官哪裡做錯了,蘇大人依律責罰便是。”
蘇柒揉了揉自己生疼的手,垂眸喝問,“從實招來,你是不是私下說過,想與長公主殿下共侍一夫?”
“下官只是隨口戲言,蘇大人犯不著……”女官心中難免不服,哪有戲言一句會被如此責罰的。
“戲言?”
蘇柒昂聲截住她的話,因年輕的女官懵懂無知,她比最初更為惱火。
“若是放任不管,任由你們左一口戲言,右一句玩笑,風氣漸起,女子之間互相效仿,滿腦子都是與她人共侍一夫,東女還會不會繼續存在?”
女官愕然,照蘇大人的說法,她簡直罪大惡極了,如此想著,心中惶恐不安,淚珠就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書院你明天不必去了,今晚將文書交接給同僚。”
蘇柒並沒有嚴苛地責罰她,畢竟東女敕中無據可依,她只能用一記耳光教訓她,同時也在提醒自己不可再起僭越之心。
淚水漣漣的女官回到書案前,一刻不敢耽擱,抱起一摞文書草稿送至馮紹民書房內。
“這是依先生要求起草的戶編賦役章,可惜隻做了一半,下官不能再協助先生編撰法典了。”
馮素貞自己在起草刑編,條文浩如煙海,任務繁重到她夜不安枕,此時,她頭也不抬一下,只是蹙起好看的眉,對東女的人員變動頗為不滿。
“怎麽,永寧對你另有任用?”
女官搖頭,抬手擦了擦淚,“未曾。”
“那為何……”
滿目疑問對上被打得紅腫的嬌嫩臉頰,馮素貞驀地止住了言語。眼角淚光點點如弱柳扶風的女官側首避開她的注視,不曾想一支筆輕輕撥過她的臉。
鮮明的五指印赫然在目,馮素貞原本溫和的眸光漸漸冷下去。
她素來心明眼亮,自然知曉外界盛傳馮先生與女官之間的無稽之談,但她從未與任何一位女官單獨相處,書房的門窗一向敞開著,光明正大一望而知。
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喧囂塵上,任由東西南北風,馮素貞自是不屑一顧,但何曾想過竟發展到影響編纂進度。
“因你編撰法典早出晚歸,你的夫君打了你?”
馮素貞眯了眼隱去怒火,心內暗自誓言,在東女都無可避免的家內暴力,她定要在自己的法典中加倍嚴懲。
女官未及回應,一女子隔窗發話,“無風不起浪,馮先生,你如此舉止,難怪會令人產生誤解。”
聽出來者何人,女官立即低頭撤開半步,躬身行禮後匆匆退出書院。
望著那女官倉皇而逃的背影,馮素貞心下了然,她攏著衣袖擱了筆,以專心應付這不善來者。
“原來是你。”——打了人,還將其趕走。
“是。”蘇柒並不否認,客氣作揖道,“王上命下官整頓書院,給馮先生或許帶來些許不便。”
整頓什麽?書院風氣?永寧果真糊塗,如此行事豈非做實了某些傳聞。
被這幫閑極無聊的人氣得頭痛欲裂,兼之一段時間嘔心瀝血未償安穩休息,馮素貞有片刻的頭暈目眩,不得不扶著桌案穩了穩身形。
蘇柒溫熱的掌心撐住了她的臂彎,關切問道,“你不舒服?”
“出去!”
馮素貞哪裡容得她近身,反手向她心口一按,蘇柒早有準備,側身堪堪避過,可惜技不如人,在勉強與她過了兩招後再一次被掌風掃出門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