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錦星心裡發酸。
這麽多年了她還是頭一次聽見這個詞。
強忍住想哭的衝動,她極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不再拐彎抹角:“我不是您和爸親生的對麽?”
岑杭坐不住了,大聲吼道:“岑錦星!你放什麽屁呢!你他媽有沒有點良心,啊?!”
他這真情實感的憤怒令岑錦星驚訝,目光不由得轉向了他。
她慣會看人臉色,自然能輕易分出真假。
岑杭居然不知道嗎?
那他以前還老說那種話?
岑錦星既無語又好笑,轉回頭不再看他,而是盯著岑母的眼睛,想從中得到答案。
“岑錦星!”被無視的岑杭不爽極了,“你不是聽見我說什麽了嗎,裝什麽聾啊!”
岑錦星壓根不搭理他,再次問岑母道:“媽,我說得對麽?”
“你瞎說什麽呢!”
沒有肯定也沒否定的回答,加上刻意與她對視的雙眼,已然說明了一切。
盡管清楚這一家都是什麽樣的人,可岑錦星心裡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我親生父母那邊的人找過我了。”她低歎道。
“什麽?”岑母眼底有慌亂一閃而過,“你這麽大的人了,可別被人騙了!”
岑錦星感覺有點呼吸困難,但還是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媽,您和爸養育了我這麽多年,我不會不管您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岑母一時沒說話,岑杭也被她們的對話驚呆了,暴躁得想要確認:“媽,這丫頭說的是真的嗎?媽!你說話啊!”
“......是真的。”岑母艱難開口。
岑杭一屁股跌回沙發上,連岑錦星腳下都一軟差點沒站住。
明明知道阮月不可能拿這種事和自己開玩笑,可聽見原本的家人說,又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她的情緒開始有點繃不住了。
身邊的種種好似都是交織在一起的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您能告訴我,我剛到這個家發生的事麽?”嗓音已然變得沙啞。
岑母顯然不太想說,“我不太記得了。”
岑杭冷著臉拆台:“您連別人打麻將哪天輸您多少錢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這麽重要的事能忘了?”
岑錦星實在沒想到岑杭會一次次幫她。
如果不是他開口,岑母大概咬死不會說的。
她擔心搖錢樹跑了,以後就不能過這麽輕松愜意的日子了。
這一點岑錦星心裡很明白。
這兩年她往家裡打的錢不算少,基本公司分成後剩下的錢,除開自己留了點生活費外,其他的全都都打給母親了。
她不是傻,她只是愧疚。
“媽,您放心,我不會當白眼狼翻臉不認人的,也不會不管您和弟弟,我真的只是想要知道真相。”岑錦星近乎懇求道。
岑母沉默良久,才冷笑著回道:“真相?真相就是你的確不是我親生的,是你四歲還是五歲那年岑青史非要把你抱回來的。”
岑父,也就是岑青史年輕的時候是做工程的,常年在外地和一攤兄弟修橋鋪路建樓。
為了掙錢,兩夫妻分隔兩地,岑母就在老家幫著自己父母種地養牛。
某年快春節的時候,岑青史突然領了個女娃娃回來,很怕生又不說話,只會躲在岑父身後扯著他的衣擺偷偷看人。
岑母包括他嶽父嶽父都氣死了,以為岑青史這幾年在外面亂搞,留下了個野種,居然還敢帶回老家來。
一開始壓根沒人願意聽岑青史解釋,他嶽父甚至拎了柴火棍子想打死這個鱉孫,還是嶽母心腸軟攔住了,又見孩子的確長得不像岑青史,才給了他說明究竟是怎麽回事的機會。
岑青史說這孩子是在工地附近發現的,跟一群野貓睡在一起,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又瘦骨嶙峋的,看起來很可憐。
起初岑青史也只是出於好心給了些吃的,還幫忙報了警。
警察來了之後不管問什麽,小孩反正都不說話,整個人呆呆傻傻的。
詢問無果後,警察把兩個人都帶回了所裡,大的被帶去做筆錄,小的則是換了個學過心理學的人來問。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孩子可能受到了驚嚇,一來怕人,二來也可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沒人知道孩子從哪來的,長的也是華國人的面容,而且經過鑒定,聽力認知各方面都沒有問題,不過腦後有一大塊血痂,現在的情況可能是腦震蕩留下的後遺症。
警方決定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岑青史知道後,想著跟這孩子也算是有緣,加上自己一直沒有小孩,最後跑上跑下辦理了各種手續收養了她。
當時他手頭上的事還沒做完,只能先把人帶在身邊照顧著,有空的時候就教一些簡單的東西,希望她的情況能夠有所好轉。
大概兩三個月的樣子,那個工程都結束了,他結完尾款便帶著孩子回了老家。
岑青史有辦手續時的單子,他的兄弟們也給他作了證,這件事他確實沒有騙人。
不過對於岑母他們來說,這孩子名不正言不順的,加上鄉下閑言碎語又很多,剛開始沒有人能接受,怕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但岑青史堅持要把人留下,哪怕岑母家的人再三威脅,甚至說要和他離婚,也沒有動搖他半分。
其實岑青史在他們那算是有點本事的,對嶽家人都好得挑不出毛病,並且離了婚對岑母的名聲什麽的都不好,最終還是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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