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咱也都沒辦法預料以後的事情是怎麽發生的。”許齡看著地上兩人的影子,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咱就,好好的過唄,好好的活唄。”
兒孫自有兒孫福。
多說也無益。
老人拍著許齡的背,“齡齡啊,姥姥也知道,因為你爸爸媽媽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想找對象,也不太想結婚,姥姥也想明白了,其實咱這樣咱就挺好的。你媽之前說的對,人活這一輩子,就是一輩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幹嘛天天就湊湊霍霍的。所以齡齡啊,咱不結婚也成,咱沒有喜歡的咱就不結婚,不結婚,姥姥也能養你一輩子。”
“這些年的錢,我和你姥爺也花不了多少,一筆一筆的都存著,要是萬一真是那天我們不在了,我們齡齡遇到難處的時候也不至於再向那些你不喜歡的人,再去要去。”
“姥姥你別瞎說,該我孝敬您呢。”許齡的聲音悶悶的。
姥姥笑呵呵的,“是啊,我們齡齡從小就是姥姥看著長大的,齡齡是最好的孩子了。”
就如時間的流逝無法停止一樣。
人的衰老、死亡,也都是這個世界之中固有的規律。
總該做些打算的。
老人只是想,能多活幾年,再多活幾年,多活些日子。
有他們在的一天,許齡就還有個像模像樣的家。
囡囡的這一輩子已經過得挺不容易了,得讓齡齡好過些。
也正是這樣,她希望許齡能夠多交朋友。
好歹在以後的生活裡面是有個照應的。
月亮什麽時候能出來。
不知道。
但是不管明天是個什麽樣的天氣,總是比這樣的純粹的黑暗更亮些。
許齡說:“姥姥,我長大了。”
“都會好的。”
老人依舊笑呵呵的應著,對外孫女說,“快回屋睡覺去吧,瞧瞧我,年紀大了話也多了,說這麽好大一會,也不知道擔心擔心我們齡齡會不會被凍著。”
許齡關了院子裡的燈,又回到她的小屋。
溫疏睜著眼,透著昏黃而又微弱的燈光看著她。
許齡剛從外面進來,身上來著一股寒意。
她便又主動湊上去,“我給你暖暖。”
許齡輕笑。
還真是熱炕頭了。
她問:“醒了有一會了?”
溫疏“嗯”了一聲,“你走了我就醒了。”
那確實時間挺久的了。
“偷聽我們說話呢?”許齡打趣道。
溫疏:“才不是,我就是沒你睡不著。”
許齡:“你以前怎麽不這樣嬌氣。”
溫疏坦然:“害怕把你嚇到。”
許齡感受到自己的腰被摟的更緊了一些。
“其實我現在也害怕,怕你那一天就不要我了。許齡,我會好好愛你的,你別不要我。”
“你多相信自己一點,我也會更喜歡你的。溫疏,我們永遠在一起。”
因為都太過於沒有安全感,所以總是喜歡重複這樣的誓言去給對方相應的安全感。
冬日裡抱團取暖。
第二天早上睡到半晌午了才起。
溫疏反應過來,狠狠的錘了一下被子,“啊!說好了要留好印象的。”
許齡不緊不慢的穿著衣服,“沒事,我姥爺姥姥就喜歡這樣的,省的他們再做一頓早飯了。”
出了屋門,院子裡沒什麽人,昨天的那輛三輪也被人騎走了。
許齡給外婆打電話,果不其然,早上的麻將場已經開始了好一會,聽著對面紅轟隆隆的洗牌聲,許齡也不欲多說,只是和老人說了一聲兩人要出門就把電話給掛了。
她從隔壁江煦家借來了一輛電動車,拍了拍後座,對溫疏說,“走吧,帶你去逛逛。”
溫疏聽話乖乖的坐下,又任由許齡轉身把她原本沒太系好的圍巾又系了系。
小縣城不是什麽旅遊景點,也沒有什麽生命在外的地方。
最讓許齡眷戀的,還是這裡獨有的一份歸屬感。
最寬闊的車道是連通縣城和市區的人民路,此時她們就在人民路上。
許齡說:“每次我一回到家,就覺得第一縷自由的風還是人民路帶給我的。”
這是一個平庸的城市。
並非是貶低自己的家鄉,說它平庸,是因為但凡有些與眾不同的靚麗色彩在它的身上,早就應該通過互聯網、短視頻傳播出去了。
可是它平庸的厲害,即使在俗世沉浮幾千年,依舊是一副無功無過的模樣。
未曾在光輝時與它相遇,但是許齡熱愛並欣賞它的平庸,就像它會無條件的擁抱著貧瘠的她,收留碌碌無為的一顆心。
與久違的自由相擁,感受小縣城裡獨特的恣意,獨特的風。只不過與夏天相比,冬日多了些凌冽,少了些愜意。不過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任由乾燥的北風呼嘯著拍打著兩人的臉龐,又有幾縷率性的從袖口鑽入,讓後頭坐著的溫疏倒抽了一口涼氣。
許齡這時候也沒有了關懷的模樣,只是一個勁笑,“溫疏,它和你認生啊哈哈哈哈哈。”
溫疏坐在後面,害怕這風刮著許齡聽不見她說的話,於是聲音就更大了一些,陪著許齡說著幼稚的話,“啊?是這樣嗎,那以後我多來,爭取讓它早點記得我呀。”
我在與自由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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