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菡動作慢,也沒帶傘,先搬完的花落月幫她撐起了傘。
沒多久雨停了,不同班級的學生便匆忙抱著書回去,害怕再遇上大雨,江一菡和花落月的宿舍甚至不在同一個區,從圖書館前面的路口分開,就再沒了說話的機會。
這麽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原主自己大概也早就忘記了,但江一菡卻始終記在心裡。
偏偏兩人都不是什麽外向的性格,原主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交際,江一菡是在校園裡迎面碰上她都會下意識閉緊嘴巴,緊張得連招呼都不敢打。
但每一次在校園裡偶遇的時候,江一菡的目光總會追隨她很久,直到徹底看不見她的背影。
只是原主根本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這種感情就真的是「喜歡」了嗎?
花落月將看完的信仔細地疊好,又交還到江一菡的手上,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又問她:“那為什麽又突然想跟我說這個呢?”
江一菡拿過那封信就知道花落月的意思,臉上難免失望與低落。但花落月的態度平和,不見輕蔑或抵觸,多少讓她心裡覺得好受了一些。
“因為前、前一段時間……”江一菡聲若蚊蠅,“我看見你和你們班上那個女生在一起……”
她看見的是蔡心悅。
原先她以為花落月天性冷傲,不屑與人交際,加上自己生性靦腆。於是便躊躇著不敢接近,連跟人打聽追問都不敢,也只有路上偶遇的時候多看兩眼。
——是不是真的喜歡她自己都不確定,至少是有些意味不明的好感的。
直到看到花落月跟蔡心悅走在一起說笑,江一菡才發現她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高冷,想跟她交朋友的念頭就冒了出來。
然而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對「友情」的追求好像並不那麽純粹。
有一回她撞見蔡心悅和她的室友一起出去吃飯,兩個室友也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老婆」長、「老婆」短地互相叫著。
旁邊有人覺得她們有病,在她們走後嘀嘀咕咕地嘲諷咒罵了許久,卻被另一對真正是情侶的女人懟了一通。
江一菡坐在角落聽完了全部的熱鬧,最終被那兩個女人說服了。
女生和女生之間也可以有愛情,也可以當情侶,現在甚至還能結婚。
江一菡懵懵懂懂,再次看到花落月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但她這樣靦腆的人,單單是對友情的誤解絕不至於叫她能鼓起這樣大的勇氣來告白。
情書之後又是當面送花。
並非一時衝動而又後悔。
她自己大概也並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花落月認認真真地拒絕,她失望,卻並不絕望,也沒有吵鬧。
最後她也只是期期艾艾地問:“那、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花落月怔了怔,然後慢慢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會喜歡上你。如果只是一時新鮮,我對你來說可以只是個不重要的過客。但如果你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卻又真的喜歡我,我這樣鐵石心腸的人或許只會讓你覺得更加痛苦吧。”
“這個,我就收下了。”花落月抱著那束花,又祝福道,“以後你一定會遇到更合適的人的。”
江一菡沒有再糾纏的意思,但還是沒忍住爭辯了一句:“不是一時的新鮮,也不是錯覺,我是真的喜歡你。”
花落月看了看她,說:“謝謝……”
然後又問她:“那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江一菡微微仰著頭,盯著她看了半晌,臉頰又一點點泛紅了,最後閉起眼睛,說:“我之前路過活動室……覺得你抱著吉他唱歌的樣子特別帥特別酷。”
她們的對話終結於後台小門口傳來的喧鬧聲。
有人陸續出來,花落月說要回去找同學,江一菡隻好轉頭離開。
旁邊的人看見她,隻當是她來給表演的人送花祝賀。除了站在拐角處圍觀的全程的小學妹和鬱折枝以外,沒有人多想。
江一菡匆匆往外走,低著頭,恰好與拐角處的兩人擦肩而過,也沒有注意到小學妹不太自然的神色。
鬱折枝回頭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最後那些話,不由的失笑。
花落月「帥」或者「酷」嗎?
聽起來像是形容那種很有個性的人,卻很難叫人聯系到花落月身上去。
過去謹小慎微戰戰兢兢,領證之後多數時候都顯得溫順。除了極少數在反擊之中展現的攻擊性以外,花落月一向是順從得好像是沒脾氣。
或許是表現得坦然,沒再叫人覺得小家子氣或是過分諂媚討好,但也看不出什麽個性來。
鬱折枝也不需要。
記憶中的沈姐姐就是個溫柔的人,在形容詞裡挑挑揀揀大概也就一個「溫婉」最為合適,漂亮溫柔有氣質,毫無攻擊性,很難輕易覺察到她身上的力量感,但她為人又無疑是極為堅韌的。
鬱折枝很難想象出柔韌的沈姐姐標新立異、特立獨行的模樣,就連高聲說話都少有,對著難纏的熊孩子從來也只是慢條斯理地講道理。
花落月自然是學不到她那樣的神韻,但這樣聽話溫順的模樣才能依稀貼上沈姐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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