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嘴角抽了抽,合著還真是打著這個主意。
蔡心悅也不是那種容易頹廢的人,嘴上那麽一說,等到開始吃飯的時候精神就好了很多,烤著肉的時候,她就跟花落月說起她下午做的夢。
說是回憶也可以。
在高中的時候,有段時間她跟家裡吵架離家出走,誰也沒聯系。
那段時間恰好外面刮風下雨,她穿著一身單薄的襯衫出來,只能站在屋簷下躲雨,沒多久就覺得後悔。
但又抹不開臉面,怕被家裡人看到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丟臉,便趁著雨小些的時候走走停停,一直往郊外走。
在臨近城郊的一個商場安全通道裡躲雨的時候,她又累又困,閉上眼睛一覺睡到了天黑。
最後是手電筒的光和熟悉的哭喊聲把她吵醒的。
她一睜開眼先看到哭紅了眼睛的母親,還有站在一旁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父親和哥哥。
家人來找她並不稀奇,但後面還跟著葉子,隻穿了一件薄外套,傘也沒帶,渾身被雨打得濕透,站在屋簷下面的時候,身上還在往下滴著水。
後來蔡心悅才知道是葉子找到的她。
一聽說她失蹤的消息,葉子想也沒想就丟下兼職的工作,冒著大雨出來找她。
最後也是記得她以前一受委屈就想回郊區鄉下的老家找爺爺奶奶的習慣,就這麽一路摸過去,在路邊看到熟悉的背包,才找到了人。
說起來也是叫人尷尬的黑歷史,蔡心悅也已經記不太清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決定離家出走,大概無非就是青春期跟父母觀念的碰撞,一時衝動之下才做出了那樣的行為。
但她卻還記得當時大雨裡面,葉子跪在地上,揪著她的衣領大罵她腦子有病。
一邊哭一邊罵,到最後就是不停地說「你嚇死我了」。
哭得蔡心悅心裡也跟著打顫,再多的倔強與別扭也都碎得稀裡嘩啦。
那樣的擔憂關切,蔡心悅是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的。所以從那以後從未懷疑過自己與葉子之間的感情,只要葉子一句話,總是竭盡全力地幫助對方。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以為她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結果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蔡心悅端著杯子喃喃自語,跟著又撇過頭去,說,“我不明白為什麽。”
若說還有感情,怎麽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轉身離開?
現實生活又不是什麽狗血魔幻小說,葉子身邊更不會有什麽神經病逼著她跟身邊的人斷絕關系。
更何況她唯獨隻跟蔡心悅斷絕了所有的聯系,除此以外的生活卻並沒有多少的變化。
可若說葉子真的恨她,蔡心悅卻又總是想起那些往事。
蔡心悅又抿了一口酒,抬起頭去問對面的花落月:“你覺得,會不會是我做了什麽讓她失望的事?”
花落月搖了搖頭,慢慢地說:“她或許未必真的恨你。”
蔡心悅問:“真的嗎?”
花落月問她:“你記得她有做過傷害你的事嗎?”
蔡心悅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說:“除了最後不辭而別。在那之前的暑假我們吵過一次架,我以為從那時候她就開始討厭我了。”
具體吵了什麽內容她沒有說,但……雖然兩人漸行漸遠,可也沒有再做出過任何傷害對方的事,她們沒再吵過架,只是不再像過去那樣只要有時間膩在一起——
後來蔡心悅再回頭想,才意識到那好像總是她一廂情願的親近,葉子也未必真心願意將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留給她。
這麽一想,蔡心悅忽然又覺得葉子討厭自己好像也是情有可原的。
花落月說:“我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心裡是什麽想法,但除了最後不辭而別的事,她好像從來沒有想讓你不開心。”
至少從蔡心悅的敘述裡來看是這樣。
蔡心悅又不是傻子,也算是非分明,這麽多年的感情不至於從頭就被騙得團團轉。
真心必然有過,最後的決絕也是事實。
“人的感情也不是一塵不變的。”花落月說道,“如果是我,意識到自己有了去傷害曾經很喜歡的人的念頭的時候,我一定會離她遠遠的。”
蔡心悅呆怔了許久,冷不丁地問她:“你以前有喜歡的人?”
花落月伸手在空中畫了個引號:“不一定是愛情。我可沒有談過戀愛。”
換做平時,蔡心悅怎麽也得調侃追問幾句,但今天卻沒什麽心情。
等花落月注意到的時候,那瓶桂花酒被蔡心悅喝了一大半,一伸手又想拿她這邊的。花落月不愛喝酒,那瓶酒倒了小半杯之後就沒再動過。
花落月一抬頭,就看到蔡心悅險些把瓶子帶倒在地。
她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了她一下,一邊伸出另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認識我是誰嗎?”
蔡心悅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說:“花落月……”
聲音微微發抖,伸出來的手也沒摸到什麽地方,最後拍上了自己的腦門。
“我好像有點暈。”蔡心悅試圖站起來,扶著桌邊微微抬起一點,又立馬坐回去,一頭趴到桌邊不動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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