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還是對自己缺乏一些自信,畢竟她們之間複雜的前情還擺在那裡。
甚至距離鬱折枝自己醒悟轉變態度也沒有過去多久。
結果她完全沒有想到,現實與她的擔憂似乎完全相反。
如果不是確定這個國家之中都沒有什麽熟人,鬱折枝都要懷疑有誰背著她去偷偷幫忙刷了花落月的好感度了。
但又會有誰這樣的好心呢?
花落月注意到鬱折枝愈發糾結的表情來來回回的變化,不由地問:“你在想什麽?”
鬱折枝看了眼她的臉色,遲疑著說出自己的疑問。
花落月一時有些無言,有些奇怪地反問:“你是覺得我應該對你冷淡一點比較好嗎?”
鬱折枝連忙搖頭,然後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我還沒有彌……表現到位。”
她更想說自己還沒有「彌補」到位。
嘴上說著要重新開始,過去她們之間的事都不能算是「有過」,說得冷血一點就叫做「錢貨兩清」。但如今已經談到感情,自然不能再單純的拿利益交換說事。
哪怕當時的事實就是這樣。
尤其是在知道花落月在那個時期就對她心動之後。
剛剛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變化時,鬱折枝想到的還全是自己,在那之前她從沒有想到過自己喜歡上「替身」的可能性。
後來她又意識到,那應該是她真正第一次喜歡上某個人。
喜歡就要去追,心意要當面直白地表達出來,鬱折枝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心態上的轉變,並一直試圖表達出來。
在能夠輕易見面的時候,想說的長篇大論很容易就能說出來,想做的事情也能夠輕易地去布置完成。
再到後來相隔了幾個國家,聯系的媒介便只有網絡文字照片,連語音都少有,更別提視頻。
一來因為彼此都忙,二來關系好像還沒有到那份上。
原本是絕佳的感情冷卻期,鬱折枝反倒開始越來越頻繁地想起花落月。
想她在那一刻正在做些什麽,最近過得如何,有沒有好好吃飯,那裡的氣溫有沒有變化……
想象完現在,又回到過去。
很快鬱折枝又意識到她們過去共同的記憶實在乏善可陳,中間總擺脫不了白月光的陰影。
越是回憶,鬱折枝便越是覺得虧欠。
她逐漸開始站在花落月的角度去看待那段過往,時常能夠體會到心臟蜷縮的感覺,隱隱的作痛。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也意識到自己曾經在無知無覺的時候錯過了很多的東西。
雖說過往不可追,雖說花落月並不在乎,雖說她確實曾經給了花落月許多的恩惠——至少是金錢物質的層面上,雖說要重新開始……
但鬱折枝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自己對花落月虧欠良多。
那是一種不講邏輯、不講道理的負罪感,越是喜歡,便越難容忍自己曾經的漠視與傷害。
因為她喜歡花落月這個人,就沒有辦法將她的過去徹底割裂開來丟棄到一邊。
所以在再一次見到花落月的時候,鬱折枝說的最過的一句話也只是「我想你了」。
喜歡或者愛,乃至思念這樣的情感,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用行動證明。
她沒指望嘴上一聲兩聲的喜歡就能補救什麽。
她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急躁,比起花落月能不能盡早回應她的告白,她更希望花落月能過得開心。
——只要別真的把她拋到腦後就行。
重新從朋友開始做起也沒什麽不好。
只是那些複雜漫長的心路歷程,很難在短時間內用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兩人走到候機大廳的時候,鬱折枝還在等待著沉默的花落月的回應,她不知道花落月對於她那些「彌補」和「表現」的想法能夠理解多少。
花落月安靜地聽了好一會兒,可能也思考了那麽久。
頭頂上安檢提示的廣播響起來的時候,花落月恰好同時開口,她總結出鬱折枝的意思:“你覺得你可以花上更長的時間來追求我,是這樣嗎?”
廣播的聲音顯然更加抓耳,好在鬱折枝一直盯著花落月的臉,從嘈雜的聲響中辨別出她的聲音。
也大概是花落月說的那個意思吧。
雖然這不能算是最大的重點。
鬱折枝點了點頭,回憶了一下早就計算好的時間,說道:“等到聖誕節的時候……最遲元旦節,我應該還有一周的假期,到時候我再來找你。那時候你們應該放假吧?”
國外的新年,再怎麽說也有幾天假的。
花落月知道她在說行程的問題,然而周圍的噪音實在太過嘈雜,另一頭的通道口似乎有人在吵架,一對男女像是在比誰的嗓門大,正對著嘶吼,裡面夾雜著許多髒話。
看熱鬧就好像是刻在人類基因裡的本能。
人群圍攏過去,勸架的聲音也加重了吵鬧喧囂,花落月也不由分了下神,之後就很難聽清噪音裡的說話聲。
她下意識往前半步,一抬頭幾乎撞到鬱折枝的鼻尖。
鬱折枝瞬間啞了聲,屏住了呼吸,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之後,耳根上的紅暈很快蔓延到臉頰和脖子。
更要命的是,花落月好像只是單純地感到困惑,疑問地「嗯」了一聲,見她沉默不語,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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