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喬道:“不必了。”她坐直身子,腿腳一陣發麻,走不得,隻好繼續坐著。元莞止住腳步了,回頭又道:“大長公主留下用晚膳嗎?”
今日不同往日,太后對她威脅不大了,就算知曉她與元喬親密,也無妨的。
她可正大光明地同元喬親近。
元喬無甚胃口,抬眸見皇帝眸色炙熱,真誠相邀,她若拒絕,皇帝肯定不高興,便點點頭:“勞煩陛下。”
“不勞煩,朕又做不得什麽。”小皇帝果然笑了,歡喜地令宮人去安排。
身影消失在殿內後,元喬整個身子都松懈下來,緊繃的神經也緩和,俯身揉揉腿腳,緩過一陣不適後,才站起身活動筋骨。
榻上的毯子被擱置在一旁,腳下散落著許多棋子,早就看不清原來的棋局走向了,她俯身將幾搬回寬榻,又將棋jsg子撿了回來,黑白二子分開,裝進各自的棋簍。
皇帝再回來的時候,捧著解渴的花露,直接遞給她:“喝些很舒服。”
關切之意,不言而喻。元喬接過,淡笑道:“陛下長大了。”都可以照應人了,皇帝心思細膩,性子也算好,與她在福寧殿獨處的那幾日,雖說言辭不恭敬,動手動腳,可舉止間透著細膩,對她的事也很上心。
“長大了,是不是又該說可以擇皇夫?”元莞先道,這些人的心思就是這樣,見元喬欲言又止,她又添一句:“立周暨時,大長公主就是這句話,道陛下長大了,中宮該有主。”
皇帝乖巧時乖巧,壞起來嘴巴也不饒人,元喬在朝堂上舌燦蓮花,遇到不講理的孩子,也是束手無策,唯有沉默應對,捧著花露抿了一口。
元喬不說話,元莞就開始反思自己的話的是否太過了,可這明明是實話,她並沒有錯的。
她不道歉,氣呼呼地坐在一側,擺弄著棋簍裡的棋子。元喬也覺得尷尬,見她玩著棋子,主動講和道:“臣陪陛下對弈一局?”
“不想,今日輸得好慘的。”元莞沮喪,想起秦知堯連贏三局,就覺得毫無顏面。
方才還壞得很,眼下又成了一團可捏可揉的模樣,神色裡透著可憐,元喬微微一笑:“秦知堯恃才傲物,陛下不必與他計較,陛下先走幾步,如何?”
這是要讓的意思。旁人若說此話,皇帝必然會惱,當是看不起她。元喬開口,她想當然認可,反去問她:“幾步?”
小皇帝的模樣就像得了天下的便宜,天上掉餡餅砸她腦袋了,樂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元喬被她的情緒感染,一掃方才的壓抑,語氣和緩了許多,也是商量的口吻:“三。”
“不要,最少五。”小皇帝不肯,討價還價,聽說元喬博學,肯定比秦知堯還要厲害,別說五步,就是十步,也未必能贏,不過是輸得略有體面些罷了。
元喬答應她:“可。”
小皇帝喜滋滋的,左手去取子,元喬皺眉,裝作不在意道:“陛下今日午前對弈,也是用左手?”
語氣散漫,就像說著不在意的事,皇帝心思都在棋上,左手落了幾子,點頭道:“嗯。”
元喬不再問了,專心與陛下對弈。
與秦知堯不同的是,元喬的棋並沒有那股激進的氣勢,如酒醉後的她,慢而遲緩,給了皇帝很多時間思考。
一局走得時間很長,待皇帝輸得徹底後,天色都黑了。
皇帝酣暢淋漓,覺得意猶未盡,或許對面的人換了,興趣就格外大些,想拉著元喬再走一局,元喬搖首:“改日,天色黑了,臣需回府。”
元莞不好勉強,令人去擺膳,臨走之際,不舍元喬離開,想到明日還能見到,就不再那麽不舍,反叮囑她回去安全些。
姿態故作老成,言辭中還有些稚氣,元喬暗笑,將那些好好聽太醫的話又放回腹內,令她快些回殿,自己快速回宮,免得皇帝在廊下站著。
元喬半日聽著夫人們說著後宅趣事、半日安睡,回府時已有許多事。
另外魏國大長公主令人傳話來,白日的事是她唐突了,備了份薄禮一道送來。
元喬不知發生是何變故,令人去探查。今日攪局的是皇帝,且秦知堯勝了皇帝幾局,氣焰肯定更加大了,這個時候斷然不會主動放棄。
查探的人在翌日午時回話了:“是昨日中書令登門,秦國公夫人匆匆出府去見魏國大長公主,而後魏國大長公主就令人來送禮了。”
“中書令如何知曉此事?”元喬深思,想起幾日前早朝皇帝留下中書令,為的是此事?
不用多想,也知曉中書令魏律的話意,她攝政,而秦家有兵,兩者相輔相成,皇帝的皇位哪裡能坐得穩。
秦國公只顧府門高低,疏忽了此舉,皇帝不滿,再好的親事都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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