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之人……”元喬聽到這句話後,淺淡的笑意也跟著散去,她望向周暨,冷聲道:“你見了幾次元莞,她同你說什麽?”
幾月來,見過元莞最多的就是周暨,隔三差五就提著食盒,從殿門處大搖大擺地進去。元喬沒有令人阻攔,久而久之,周暨的膽子就變大了。
“她並未同我說什麽,都是些小事,有時說說點心,說說……”後面的話周暨就不敢再說了,元莞還說陛下以色蒙蔽她的事,想了想立即道:“還說說外間的風景,沒有說過朝政。”
福寧殿內外除去落霞,都已是元喬的人,周暨不知,元莞卻是知曉的,也不會問周暨朝堂的事,大多時候吃到可口的點心,會多問一句做法,以此打發時間。
元喬沉吟須臾,揚手看向一側的孤鶩,吩咐道:“去將周大人請來。”
周暨聞言,臉色倏而就紅了,忙道:“臣已開府,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不需問過父親,再者禦史所言她不該留在福寧殿內,臣此舉也是為陛下解惑。”
孤鶩是元莞的人,依舊留在垂拱殿,就連孤鶩自己都不明白元喬為何不殺他。但自那日後,他曾去過福寧殿求見元莞,元莞始終不肯見他,落霞言語間晦深莫測,想來元莞不是不見,而是不願給他招來麻煩。
“婚姻是大事,若周大人同意,我便可以讓元莞隨你走,他不同意,永安侯也徹底死心。”元喬語氣平淡,並無以權壓迫,而是心平氣和。
如此一來,周暨知曉自己毫無機會了,呆呆地跪坐在殿內,不由心存怨恨,陛下此舉實在可恨。她早就開府自居,是一府主人,竟還將她當作一孩子。
永安侯氣得臉色發紅,周大人匆匆趕來,就見‘兒子’跪著不說話,揖禮後拿不準元喬的心思,恭敬道:“陛下召臣有何事?”
“永安侯想娶元莞,二人重修舊好,故而朕問問卿家的意思。”元喬道。
周暨輕哼一聲,就瞧見父親的臉色變了,她更加不屑,元莞如今身份尷尬,個個心思詭異,若在以前,誰敢不敬。
“陛下容稟,小兒重情,但婚姻乃是大事,不可兒戲,臣帶回去好生管教,定不叫她再生妄想。”
周暨怨恨地看了父親一眼,氣得捏緊了袖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再看禦座的元喬,不由心生反感。只怕元莞說的都是真的,元喬就是以色蒙蔽她。
君臣說過幾句後,周大人領著垂頭喪氣的永安侯回府去了,孤鶩在側看得清楚,永安侯一直忍著,只怕出殿就要哭起來。
時至今日,永安侯對元莞依舊還是有情,他回首看了一眼元喬,將那份歎息又按回肚子裡。這位新帝的心思,叫人實在看不懂,廢帝又不動元莞,將人禁在福寧殿,置禦史諫議而不顧,真不知如何想的。
周暨回府後,數日不出,直到除夕都未曾入宮。
今年除夕宴皇帝免了,賞賜年禮後,各府自己過。
除夕這日魏國長公主入宮了,元喬親自去迎,出殿就見老人家踏寒蹣跚而來,她將人請入殿,吩咐人去辦茶。
魏國長公主在廢帝之後就病了一場,元喬令太醫去看,賞了許多珍貴補品,再見她,也不知該說什麽。
垂拱殿內的擺設照舊,與元莞在時並無區別,魏國長公主觸景生情,直言道:“今日除夕,臣想求陛下一事。”
元喬微怔,心中略有些不安,勉強一笑:“您說。”
魏國長公主無甚好臉色,道:“不知陛下可同意臣帶走福寧殿那位,僅今夜,明日就好生送她回來,臣以魏國公主府保證,不會令她跑了。”
今日沒有宮宴,皇帝怎麽自處,無人敢問,魏國長公主心疼侄女,大膽來問一問。
元喬神色微變,低聲道:“只怕她不願意跟您走。”
“陛下不問問,如何知曉呢。”魏國長公主捧起熱茶,不去看元喬的神色,與她也是極為生疏。魏國公主府本就不參與政事,她與這位新帝本有些情分,如今經過廢帝一事後,也不想有什麽瓜葛。
元喬喚來孤鶩,令他去問。魏國長公主拒絕道:“那是陛下的人,問與不問,臣也不在,不如蘇英跟著去問問,如何?”
元喬頷首同意,孤鶩領著蘇英離開,殿內
靜默無聲。元喬並非健談之人,魏國長公主也無意說話,兩人靜靜坐著,直到兩盞茶後,魏國長公主才道:“再過不久就是先帝的忌日了。”
不久二字是概言,實在還有幾月之久,元喬心明,也不去解釋,垂眸不言,熱茶幾乎就要涼了,才見孤鶩與蘇英回來。
蘇英面色不好,孤鶩則道:“問過了,那位不肯。”
魏國長公主重重一歎,扶著蘇英的手站起身,行禮就離開,也不多言。
待人消失後,元喬才問孤鶩:“她如何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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