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心中一軟,無聲歎息,她隻覺得這個夢好像有點太長了,長得消磨去了她向來十足的耐心。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少女或許是累了,哭聲又漸漸低了,變成了一下一下斷斷續續的抽抽噎噎,肝腸寸斷的,聽起來更令人難受了。
少女臉色蒼白、雙眼渙散地透過窗外望著前方,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存在意義。
可惜,清影幫不了這個小少女,她不但幫不了小少女,還抵不過大腦處傳來的陣陣疲乏,再度昏迷過去。
*
等她一覺醒來,眼前看到的是一頭烏黑秀發,發間的好聞香味沁人心脾,清影懵逼了好一陣子,同時心道:“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回過神來後,看著那哭的傷心的小少女,她又放棄了所以的繁雜思緒,幾乎是近於本能的抬起手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慰這個面色不安的人。
她還理清了自己凌亂飄過腦海的記憶。
那並不是屬於她的記憶,還亂成一鍋粥,她接收得有點困難。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清影面上依舊平靜,可她的心裡卻在無限凌亂。
她在心裡亂七八糟地狂呼著。
紛亂的思緒一會兒是:“什麽!這裡是古時候的瀘沽湖?摩梭族居住的地方?我這算是如那些小說裡寫的,或電視裡的狗血劇所演的那般穿越了嗎?”
一會兒又是:“可這裡不是如母系社會一般的傳統嗎?為什麽在這個女子的記憶中,男子擁有著崇高的地位,女子雖然擁有一定的話語權,但也僅限於聖女和她的聖使??”
最後變成:“啊這裡的一切,怎麽與我記憶中的摩梭族不一樣?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啊啊……莫非是平行世界不成?而且她現在魂穿的這個人,居然也叫清影,她到底是怎麽死翹翹的,這一切又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啊啊啊啊?!!!”
一場大意外,竟然令清影風中凌亂,在無人知曉的內心深處吐槽至此,她還將現代日常放松時,所見所聞的雜說八卦,一股腦兒回憶起來,幾欲脫口而出……
忽然間,清影想起她小的時候,好像曾聽某位街邊擺攤算命的神婆說過的命理輪回之說。
一字一句,至今都還教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看起來就顯得凶巴巴的老嫗啊,說的每一句話卻都如美人魚的歌聲似的,滲透入她的耳膜深處,甚至是魂海之中。
末了,那老嫗還神神秘秘地湊近她道:“終有一天,你也會通過某種契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睜開眼睛,屆時,你要記住,你是為挽回過往遺憾去到那裡的,明白了嗎?”
清影居然還能記得,她當時是懵懂地對那老嫗點了下頭。
老嫗僵著臉摸了摸她的腦袋,便放她離去了。
她那時完全不解其意,後來則因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淡忘掉了,沒料到如今還能忽然清晰地想起來,也算是給她打了一劑強力的預防針。
她的慌亂的一顆心,忽然就這麽寧靜下來。
即便她莫名其妙地魂穿到了另一個軀殼裡,身體原來的主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冷靜下來以後,清影仔細想想,隻覺得在她原先的世界裡,除了那些真心相交的朋友們,她也沒什麽割舍不下的了。
幼時帶她長大的爺爺在幾年前已經離世,她對自己那常年安居國外,連她爺爺辦喪事時都無暇抽空回來吊唁的父母,更是毫無感情。
如此,能否回去這件事,她倒也不是太在意。
且清影在現代社會混了那麽多年,雖然名利地位俱全,卻也讓她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疲乏倦怠。
她當時躺在夕陽海裡,內心深處有一瞬間浮現出來的想法,竟然是希望大海可以將她整個吞噬淹沒。
故而如今這樣,她也算是真的脫離樊籠了。
或許對清影來說,在古代這方陌生的天地,安然平靜默默無聞地活著,好像也是不錯的。
桃源勝地,在向她招手,不用再去面對那個過度紛擾的浮世。
想到這,霎那間,清影便有了一種疲倦的心得到釋放的歡愉之感。
但接著,她又有點迷惑了。
那老嫗不是說,只有執念過重,並且極具機緣的人,才能回到遺憾發生之前,改變因果嗎?
她有執念嗎?
亦或是她到底錯過了什麽,造成刻骨銘心的遺憾?
還是說,她是被執念的那個,被動地牽拉上了某個人的因果線,進而牽連到一起,息息相關,榮辱與共。
若真是如此,她是給誰帶來了誰如此深刻的執念?
清影陷入沉思。
*
清影正想著,卻感覺到那趴在她身上抽噎的小少女沒聲音了。
低頭一看,才發現,小少女不知在何時睡去了。
她一直都在皺著眉頭,好像睡得不太舒服的樣子。
不怎麽安穩的睡顏,小少女微微皺眉,清影生出幾分恍惚,似是下意識的想替她撫平那皺起的眉頭。
這張臉上,不該出現真的傷心,那太讓人心疼了。
如是想著,卻沒有真的去替她撫平。
因為腦海中有一個人影漸漸映於眼前,正是那在她夢中陪伴了她多年,又告訴她說,自己等了她很多年的那個巧笑倩兮的少女。
忽而,清影將懷裡這小少女的容貌,與自己腦海那張千奇百變的嬌顏重合起來,便驚覺了緣分一事的奇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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