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生存環境為她練就了一項重要技能,那就是擅長等待。
因為季唯民訂的酒店在郊區,往返一趟太折騰,季童決定就在附近等。她給鄧凱打了個電話,隻說自己想逛的店很多,還遇到了同學中午要一起吃蛋包飯。
鄧凱不知道季童是個沒朋友的人,作為季唯民的秘書,他顯然也掌握了這項名為“等待”的重要技能,隻告訴季童不用急慢慢逛,有什麽事就給他打電話。
季童找了個咖啡館,點了份熱牛奶和可麗餅消磨時間,桌上放著寫留言的鉛筆和便箋,她抽了一張,開始畫印象中沈含煙的樣子。
奇怪的是,沈含煙在她腦子裡的模樣明明很清晰,真要畫起來,卻總畫不出神韻。
那些線條木木的,都不是她面前那個清冷但靈動的沈含煙。
好像還是對著沈含煙本人畫的時候會更好一點。
季童回想起僅有的兩次給沈含煙畫像的經歷,都被季唯民意外的打斷了,她想回去以後無論如何,要找機會,完完整整的畫一幅沈含煙。
不,至少要畫兩幅,一幅送給沈含煙,一幅留給她自己。
給沈含煙的那幅要大一些,如果沈含煙她媽真的跟季唯民結婚,那沈含煙住過的那間客房,就會正式變做沈含煙的臥室,畫可以掛在裡面。
而給她自己的那一幅要很小很小,最好小到可以鑲進一條金色的項鏈墜裡,讓她可以隨身攜帶。每次當她跑起來,項鏈墜都在她鎖骨上敲打出悅耳的節奏。
季童帶著這樣愉快的心情,丟開了鉛筆,開始對著窗外發呆。
下午三點,她再次向假發店走去。
店員看到她:“啊小姑娘你來了,師傅也到了,你跟她走吧。”
假發店跟附近一家美發店有合作,可以用美發店的場地,但剪發必須專業的師傅來剪,因為高端品牌對假發的製作有很嚴苛的要求。
師傅帶著季童去洗了頭,又讓她坐在鏡子前,一點點幫她把長發梳開。
季童一頭栗色的長發,被水浸濕後顏色變深,摸在手裡像一匹滑溜溜的黑色緞子。
連剪發師傅都覺得可惜:“確定真要剪?不後悔?”
季童小聲說:“不後悔。”
為了沈含煙,她有什麽可後悔的,她心中快樂得像藏著一隻撲騰翅膀的小鳥。
師傅:“那我可剪了啊。”
季童:“剪吧。”
季童以為自己毫不在意,可剪刀“哢嚓”一聲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閉了一下眼不敢看。
製作假發的頭髮長一厘米,價值就會翻倍,季童的頭髮這麽好,師傅為了價值最大化,是貼著她的後脖子根剪的。
一刀下去,季童睜眼,看到自己的半邊頭變成了小男生。
她好不適應,對著鏡子愣愣的眨了眨眼。
師傅:“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啦。”
季童咧嘴笑笑:“不後悔。”
師傅兩三刀把季童的長發剪下來後,先特別小心的把頭髮放進一個長長的硬紙盒裡,又幫季童把剩下的短發修成了小男生頭。
但季童長得乖,臉又嫩,就出現了一股雜糅少女與少年的奇異天真氣質。
師傅真心實意的說:“這樣也好看。”
季童又咧開嘴笑,像隻乖巧的兔子。
師傅帶她回到假發店,剛好這時評估頭髮的師傅也來了,看了季童的頭髮,很豪氣的給她開出了一千一的價碼。
他告訴季童:“這是我最近開的最高價了。”
季童笑著說:“夠了。”
她拿錢給沈含煙買完手機以後,還剩了一百塊左右,她想了想找了家老式奶酪鋪,給沈含煙買了奶卷、酪乾和杏仁豆腐。
雖然季唯民訂的酒店裡有很好吃的甜品,但這不一樣,這是她給沈含煙買的。
季童上車的時候跟鄧凱說:“鄧叔叔不好意思,這些甜品是我特意給姐姐買的,就不分給你了。”
鄧凱笑:“誰想搶你們小姑娘的甜品吃了?”
他邊說邊笑著回頭,看清季童後嚇了一大跳:“季童,你頭髮怎麽了?”
季童眨眨眼:“剪了。”
鄧凱:“為什麽啊?”
季童:“短頭髮不好看嗎?”
鄧凱:“好看是好看,但你以前那一頭長發長得多好啊,剪了多可惜。”
季童笑著說:“留了很多年長頭髮了,想來點新意。”
鄧凱搖搖頭,實在搞不懂小姑娘都是怎麽想的,隻好發動車子。
一路上車稍微有點顛,季童把她給沈含煙的甜品抱在懷裡,寶貝似的。
鄧凱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你真的很喜歡沈小姐啊?”
季童小聲說:“喜歡啊。”
她對沈含煙喜歡到人盡皆知,但她並不避忌。
鄧凱開玩笑的問:“喜歡到她當你後媽也能接受嗎?”
季童嚇了一跳:“你說什麽呢,她是我姐姐。”
鄧凱笑著不說話了。
車平穩的開到酒店,季童在酒店前跳下車:“鄧叔叔你先進去,我坐車坐久了有點累,散會兒步再進去。”
鄧凱心想在酒店門口也不可能有什麽危險,於是點頭:“那你注意安全,別逛太久。”
他把車開走以後,季童一個人拎著手機和甜品,沿著酒店的青瓦牆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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