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好啊。”
一行六人去了當地一家海鮮餐廳,莫春麗還記得季童愛吃蝦,一盤蝦上來的時候往季童面前推了推,季童抬頭衝她笑笑,然而那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老習慣,什麽都不代表了。
季童給沈含煙剝蝦剝得滿手都是蝦膏,沈含煙拿紙巾給她擦乾淨,她又忍不住去給沈含煙剝扇貝,沈含煙隻好把自己的奶昔送到她嘴邊喂給她喝。
莫春麗看著她倆:“真好。”
季童用力點點頭:“對,真好。”
蝦很新鮮,扇貝很大,奶昔很甜,新朋友很熱鬧。
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沈含煙在她身邊,她真的沒什麽其他願望了。
第94章
告別了莫春麗一行,季童和沈含煙手牽手回了酒店。
踏在走廊柔軟的地毯上,季童捏了捏沈含煙的手指:“你累麽?”
沈含煙:“有一點。”
季童體諒中含著一點點委屈,小聲的:“哦。”
沈含煙笑了:“我不累,童童。”
“從前我總是很累,可和你在一起,我好像不知道累了。”
季童覺得奇怪,為什麽沈含煙聽似普通的一句話,都能令她如同置身驚蟄時節。
她帶著如雷的心跳,看著沈含煙拿房卡打開了門。
沒拉窗簾,月光如溪水傾瀉下來,在房間裡打出舞台般的光暈。
沈含煙牽著她的手往裡走,沐浴在那樣一片光華裡,一張臉比月光還要閃亮。
季童忽然覺得她畢設的這條白裙子,迎來了最重要的一次亮相,不需要相機記錄,不需要鮮花掌聲,不需要旁人豔羨,只需要沈含煙穿上它,優美的身形落在季童一個人眼中。
而後,這條裙子迎來了自己謝幕的時刻。
季童對沈含煙的覬覦有多深呢?也許從她設計這白裙子的第一刻起,就幻想著它最美的姿態,應該是現在這一刻。
季童拉上窗簾。
誰說屋內沒有月亮呢?若非沈含煙就是月亮本身,周身怎會泛起那樣皎皎的華彩。
兩人先去洗澡,季童排在後一個。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沈含煙靠在床頭瞧著她,一條長腿蜷起,像一尾等在礁石上的人魚。
沈含煙不只是童話,而是指引她生命走向的寓言。
不需要誘人的歌聲,隻憑那虛位以待的懷抱,已足以吸引季童自投羅網。
但在這之前,她紅著臉小聲問:“要用麽?”
今天晚餐後,那對和她們同樣在今天結婚的新人神神秘秘說,她們朋友某種新婚禮物送太多,請季童和沈含煙一定笑納。
說著就拿出個小盒子塞給季童。
季童一看臉都紅了,倒是沈含煙替她解圍,把那小盒子從她手裡拿過來塞進自己手包,然後很淡定的道謝。
她當時想著沈含煙沒拒絕也沒表現出反感,所以這會兒提出來。
可沈含煙笑著搖頭:“不需要。”
“我和你之間,什麽都不需要。”
也許因為今晚是婚禮的當夜。
也許因為今晚的月光有著別樣的華彩。
可也許什麽都不因為,只因她們倆待在一起。
這變作了生命中最平凡的夜晚,也變作了生命中最特別的夜晚。
沈含煙是那麽溫柔。
她說兩人之間什麽都不需要的原因,是希望季童的每一點快樂都因為她。
只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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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沈含煙擁著她,微抵著她額頭,臉上載著淺淺的笑意。
季童有點不好意思:“你笑什麽呀?”
笑她那些跌宕和激烈。
笑她交付靈魂的速度。
笑她敞開一切任憑自己予取予求。
而沈含煙卻說:“我只是笑,現在這樣很好,童童。”
“以前我總想,幸福和快樂這樣的詞,對我的人生來說太奢侈了。”
“從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時刻,我很幸福,也很快樂。”
對過往的沈含煙而言,她是從無心緒去感受四季的,她永遠步履匆匆,永遠奔忙,永遠被耳畔滴答作響的生命倒計時所脅迫。
而她現在擁著季童,卻想:
幸福是一種寧靜的感受,像吹面不寒的一陣春風,讓人如一株植物般枝葉舒展。
而快樂是一種激蕩的情緒,像夏日剛打開的一罐冰可樂,咕嘟嘟冒著一個個的小氣泡。
又平靜,又熱鬧。又短暫,又永恆。
四季在同一瞬間凝固,過山車頂端卻能心如止水。
這是瞬時的刺激,卻又是綿長的欣悅。
季童緊緊回抱沈含煙。
關於這一刻的感覺,她沒有任何辦法比沈含煙描述的更準確了。
回想沈含煙躺在病床上的絕望,她小聲說:“我甚至不敢相信現在是真的。”
“噓。”沈含煙輕吻她額角:“當然是真的了。”又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季童縮在沈含煙懷裡想:嗯,是真的。
因為沈含煙的吻那麽溫存,而懷抱那麽暖。
從她們那麽多年前,在季家老宅相識,她對沈含煙懷著懵懂的肖想,卻不敢想會有現在。
從她給沈含煙設下肮髒的陷阱,以自己的莽撞想把沈含煙推離漩渦,之後她放逐自己,遠到世界的另一端,她懷著對沈含煙的永恆相思,也不敢想會有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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