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好吃……”沈喬一邊嚼著嘴裡的菜，一邊點頭，腮幫子被塞得微鼓。

　　沈昭素來不貪口腹之欲，稍微飽腹後便停了碗筷，給某個大小姐當起了大丫鬟，或是盛湯，或是挑刺……

　　“老婆，你怎麽不吃啦？”

　　“我吃飽了。”沈昭將魚挑完，放進她碗裡，“慢點吃，不著急。”

　　“老婆，我是不是吃得有點多啊？”

　　“不多。”

　　聞言，沈喬放心地低頭，繼續吃起了碗裡的菜，然後，就聽到沈昭繼續道：

　　“畢竟晚上你比較累。”

　　“嗯？”察覺不對，沈喬立刻警惕地抬起了頭，像個小倉鼠似的，看著沈昭，含著一塊肉，含糊問道：“老婆，你說什麽？”

　　沈昭把手指擦乾淨，唇角微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嗯？！！

　　沈喬一下瞪大了眼，她她她她怎麽這樣？！這還是外人口中那個清冷禁欲的老婆嗎？

　　“乖，多吃點。”沈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

　　嗯，有點可愛，再捏一下。

　　還是有點可愛，再再捏一下。

　　“老婆。”沈喬小臉皺起，輕聲控訴，“痛。”

　　沈昭聳聳肩，不舍地收回手，看向窗戶外，夜幕降臨，整個古鎮被燈光裝扮起來，很是繁華。

　　這時，有聲聲叫好聲傳來，想起服務員剛說的說書，便起身打開了窗戶。

　　包廂一面臨窗，一面朝著大廳，剛好能看見中央說書的先生，身穿一件白衫，胡須斑白，身子看著瘦弱卻很有精氣神，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模樣。

　　伴隨著驚堂木的響聲，老先生沙啞的聲音響起，道出滄桑往事。

　　“話接上回，鄒宣城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地勢嚴峻，易守難攻，各位看客可知鄒宣城如今在哪兒？”老先生停頓了一秒，隨即執扇的手往下一指，“便是在你我腳下。”

　　“這鄒宣城如此重要，在歷朝之前，都是作為兵家要塞之地，南阻大夷，北拒巫蠻，東鄰沙陀，西接哈虜……地域之廣，前所未有！”老先生聲音一路高昂，轉而急轉向下，“可惜，歷朝之後，中原便逐漸走向衰落，先有大夷南侵，吞佔和城……後有……”

　　“要說歷朝為何沒落如此之快，就不得不提鄒城之戰，話說大歷四十九年，邊境各部聯和，攻打歷朝，歷帝昏庸，派遣叛賊秦昭應戰，哪想，還未開戰，這秦昭竟帶領這八萬精兵投入敵人麾下……”

　　“不是這樣的！”

　　沈昭正聽得仔細，忽然聽見沈喬出聲，她不由問：“怎麽了？”

　　“不是這樣的。”沈喬轉頭，擰眉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因為氣憤，胸口劇烈起伏起來，“他在胡說！”

　　見狀，沈昭坐近，撫著她的背，問道：“什麽？”

　　“她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這樣的！”沈喬猛地抓住沈昭的手，直直望著她，眼裡盡是哀傷，“不是的，她不是。”

　　沈昭臉色微凝，“她是誰？”

　　“她、她是……”沈喬臉上立刻出現了一絲迷茫，然後眉心擰緊，似在努力回憶著什麽，良久，眼裡卻是一片空白，如同她被不知如何被蠶食的記憶。

　　台下講到高潮處，看客盡歡，鼓掌、吆喝、咒罵……

　　沈昭看著她的側臉，若有所思，心頭一軟，不由勸慰道：“這些故事大多都是為了奪人眼球編纂的，做不得真。”

　　“真的嗎？”仿佛抓住了一絲希冀，讓沈喬有了種，這個熟悉的畫面，可能只是她的一場夢，從未發生過。

　　“嗯，真的。”沈昭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你忘啦，我就是研究這個的，不騙你。”

　　聞言，沈喬松了口氣，臉上總算是露出了點笑意，然後癟著嘴埋怨，“他們怎麽可以這樣？詆毀別人，真可惡！”

　　沈昭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眸子看向說書的老先生時，卻是一深。

　　不等老先生說完，兩人便離開了酒樓。

　　出來時，小巷兩邊整齊地擺放著小攤，各式各樣，看著很是好玩。

　　沈喬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過去，拉著沈昭的手，左看看右瞅瞅，好不新奇。

　　沈昭跟在後面，倒是沒去看攤位，目光落在她的側臉，走動間，有光影落在她的鼻尖，淺淺的梨渦蕩開，讓這一城燈火都失了顏色，忽而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這時，她看到有個攤位在賣簪子，她心念一動，拉住沈喬，“過來。”

　　“怎麽了，老婆？”

　　“看看，想要哪個？”

　　“啊，我剛剛怎麽沒看到！好漂亮！”沈喬立馬眼冒星星，俯下身子，認真挑選起來。

　　“是嘞。”擺攤的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婆，說著一口本地方言，“兩個小娃娃都好俊嘞，俺家簪子都是手工製作，樣式都是按照歷朝公主的簪，戴上就跟個公主似的嘞。”

　　沈昭笑笑，看著沈喬挑選。

　　“老婆，這個好看嗎？”沈喬拿起一個，遞給她。

　　是一個素色檀木簪，末端作了簡單的花式，雖簡卻很是精致。

　　“過來，我幫你別上。”沈昭攏起一束頭髮，然後看別人綰容易，上手才知不易。

　　阿婆見狀，走到外面來，隨手拿起另一根簪子，跟她示范了一遍，待沈昭學會後，又將簪子抽走，示意她來。

　　沈昭有些緊張地咬了咬唇，手中的長發光滑柔順，如同上好的絲綢，一圈圈纏在簪子上，綰得不如阿婆的緊，但卻別有一種慵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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