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不願意對人傾吐這些事,因此應付鬱晏,告訴他那不是什麽好故事,改天有空再說。
實際上有空再說不過是個托辭,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等到那個“改天”。
今天他終於要說起以前的事,那鬱晏應該在場的。
鬱晏很快地笑了一下。沒等陸初景確認是真的笑還是自己看錯,他就恢復了平淡的表情,低聲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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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門口,曹佑安還站在那裡。偷聽行為被發現之後他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根本沒想著藏起來。
陸初景推開玻璃門,另一隻手拎著曹佑安的後領,把人拽了進來。
鬱晏在他身後關門。
“來,說說你為什麽偷聽。”陸初景道。“給誰聽的?”
柳清秋坐在辦公桌後,聞言嚴肅地看向曹佑安。
“……你說話不算話!”曹佑安大聲道。“不是答應我保密的嗎?!”
他臉上一片憤慨,滿是對陸初景背信棄義的不理解。
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作出承諾之後轉頭就把人賣了的?他以為陸初景是真的答應了不把自己在外面偷聽的事情告訴柳清秋,才放心地準備接著聽,誰知道下一秒就被人拖進辦公室。
人贓並獲,想狡辯都沒辦法。
陸初景並不認:“誰答應了,我沒答應。”
“你、你都點頭了!”曹佑安難以置信。
“我點頭是在感歎,哇,原來這裡還有一個人呢。”
曹佑安:“……”
他看著陸初景氣定神閑的臉,不知道這個人怎麽能無恥成這樣。
柳清秋敲了敲桌子,聲音冰冷:“曹佑安,你為什麽偷聽?聽到了多少?目的是什麽?”
“審間諜呢?”曹佑安撇撇嘴。“沒多少,你們講了多少我聽了多少。這有什麽好問的,你倆統共就沒說幾句話!”
“目的是什麽?”柳清秋重複。
“沒有目的!”曹佑安不耐煩道。“想聽就聽了,哪來那麽多彎彎繞繞?”
陸初景眯了眯眼,漫不經心道:“你們是公職機構……這算違紀麽?”
“算,要記過處分。”柳清秋說。“剛剛調任文職,就做出這樣的事情。曹佑安,你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曹佑安偏過頭,一言不發。他抱著雙臂,擺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樣。
柳清秋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說:“我看這件事有必要知會曹老爺子。”
曹佑安梗著脖子:“有本事就去說。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爺爺還能處罰我不成?”
“哦。”陸初景看他一眼,心裡有譜了。“所以,其實是曹勝讓你來聽牆角的?”
“什……?”曹佑安整個人都僵硬了。“你怎麽知道?”
陸初景:“你還能表現得更明顯一點。”
曹佑安:“……”
陸初景沒再說什麽,轉移話題道:“先看我帶來的東西。”他轉頭,示意鬱晏將手裡的皮箱放在桌上。
隨後親手撥開黃銅鎖扣,將皮箱打開。
曹佑安原本不想看的,他心想什麽好東西還用個箱子裝起來,犯得著麽?但皮箱打開之後,熟悉的粉色光芒幾乎要閃瞎他的眼睛。
“我草!”曹佑安驚歎。
皮箱裡是一遝一遝的紙鈔,整整齊齊,每一百張一扎,像磚頭塊似的摞在一起。
曹佑安家境良好,從小到大沒缺過錢,但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現金。大多數普通人在面對一整箱鈔票時都會控制不住地驚歎,他也未能免俗。
“你帶這麽多錢來調查處幹什麽?”曹佑安從金錢的魅力中掙脫出來,懷疑地看向陸初景。“是要賄賂柳處長麽?”
陸初景無語道:“如果我下次要賄賂,會記得避開你的。”
曹佑安:“……也是。”
柳清秋忍了又忍,還是控制不住剜了曹佑安一眼。
陸初景沒多說,動手把鈔票磚取出來。大約拿出來二十多遝後,就露出了箱子內壁的夾層。他伸手指進去摸索,從窄窄的縫隙裡取出一個信封。
牛皮紙材質的,看起來已經發脆,是一封古董信件。
陸初景凝視手裡的信封,看了好一會兒。隨後把信封放在桌子上,轉開頭。他的視線飄飄忽忽沒有焦點,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鬱晏垂眼看他,手落在陸初景的肩膀上,略微收緊。
陸初景抬眼,在鬱晏臉上看到擔憂的神情一閃而過。他回過神,不知不覺握住鬱晏的手臂,然後說:“這一封,是老師留給我的絕筆信。”
“信封上的字跡和今天收到的這封是一樣的。”柳清秋不安地看他。“我能問問嗎,陸先生你的老師……?”
“他已經去世了。”
兩封信並排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一封簇新,一封陳舊。兩隻信封上寫著相同的字,陸初景親啟,就連筆跡的細微轉折都極其相似。
看起來像是出自同一人筆下。
陸初景知道不是。
“我的老師名字叫做丁久年,跟丁緒風是親兄弟。”陸初景聲音平穩。“今天的這封信,應該是丁緒風仿造老師的字跡寫的。”
鬱晏右手貼在陸初景後背,像是一個支撐。他的視線落在皮箱側邊的鏨痕上。
柳清秋嚴謹地提出質疑:“有沒有可能,你的老師並沒有死去?這兩封信的筆跡過於一致了,而且絕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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