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淑華長公主,魏雲嵐自然是要更信任林淼,林淼既然說人不在這裡那人就是不在。
事情到了這一步,魏雲嵐也明白過來了淑華長公主這是要護著自家人。
她能把那晚給他領路的侍從打死,找出那晚與侍從一同行事的侍女更不會是什麽難事,要知道這裡可是長公主府,她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幾個下人那可再簡單不過了。
再者,莫說是這長公主府了,即使放眼這整個天下,又有哪處不姓著青陽呢?
但即使如此,魏雲嵐今天能坐上這長公主府的馬車,進了長公主府的大門,就沒可能白跑一趟。
魏雲嵐淡淡地掃了眼這跪了一地的下人,忽然道:“殿下,斯羽公子生辰宴上那酒可是出自城西酒坊的?”
淑華長公主點點頭。
帝京城西只有一間酒坊,裡頭有禦用釀酒師專門給宮廷釀酒,斯羽公子生辰宴上用的酒自然出自城西酒坊。
魏雲嵐當然不會是明知故問,他這話問完淑華長公主也大概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她雖然護著二皇子青陽晗礽,可也沒到為了二皇子得罪魏雲嵐的程度,更何況魏雲嵐今日跑這一趟,不管他自己打的哪塊算盤,總歸是她為了斯羽專門讓人去請的,如此更不好讓這陛下跟前的“大紅人”空手而歸。
淑華長公主笑著對魏雲嵐道:“看來邊雪是喜歡那天的酒,我這府裡的酒窖裡邊酒壇子多得是。”
說罷她揮手示意大管家去取一壇過來。
沒等多久大管家去而複返,送來了一壇子。
林淼上前接過酒壇,魏雲嵐這便領著林淼離開了。
大管家像來時一樣走在前面領路,把魏雲嵐送出去,行至回廊半道上,林淼忽然道:“二公子。”
魏雲嵐停下腳步,回過頭,“嗯?”
林淼露出一點不好意思,“……我想解手。”
林淼這話放在這時候可算是十分的失禮,但眼下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無論如何他都希望自己可以幫得上魏雲嵐的忙。
魏雲嵐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林淼的心思,他稍一思索後轉頭看向大管家,“那就勞煩管家給我們家阿淼帶個路。”
大管家聞言一愣,連忙點頭,“好好,不遠不遠。”
林淼當然知道不遠,他在這時候說要解手,就是因為知道離得不遠。
很快,大管家就如他所猜想的,把他帶去了魏雲嵐曾去過一次的茅房。
像這樣有簷頂簷角的茅房,長公主府內不止有一處,但這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如林淼這般地位低下的隨侍下人就不可能進去。
若非魏雲嵐一句“我們家阿淼”,還跟著一起過來,大管家只會把林淼帶去下人用的。
林淼在得魏雲嵐點頭後,他把手裡的酒壇先交給了大管家,然後小跑著推門進去了。
魏雲嵐轉身走到邊上一處花卉前,欣賞般踱步於繁盛的花圃前,忽然道:“我們鎮北侯府上也有不少花,開得也很漂亮。”
大管家聽得滿心莫名,但還是恭恭敬敬地道:“是,小的瞧見了,鎮北侯府的花養得很好,想必是老夫人找來了有本事的花匠照料。”
魏雲嵐突然笑起來,“是有個花匠,不過不是我母親找的,是我帶回來的。”
大管家不是很想繼續這莫名其妙的對話,但無奈眼前這主兒不是一般人,只能硬接這話頭,“……魏將軍慧眼。”
魏雲嵐瞥了身旁的大管家一眼,沒再說什麽了。
沒過一會兒林淼從裡面淨完手出來,眼睛亮亮的,“二公子,我好了。”
魏雲嵐嗯了一聲,大管家把酒壇還給林淼,再繼續把二人往外領,直到把魏雲嵐送上了回鎮北侯府的馬車,才轉身回到淑華長公主那兒。
馬車上。
林淼一直等到看不見長公主府大門了才迫不及待地從衣襟裡取出一條包起來的手帕,有些興奮地道:“二公子,你快看!”
林淼說著就那包起來的手帕層層打開,只見白色的手帕上沾著一層薄薄的灰。
這手帕包著時什麽味道也沒有,打開後淡淡的花香就飄出來了,顯然這香氣就來自這手帕上沾著的薄薄一層灰,很像是檀香燒盡後留下的。
林淼獻寶一般把手帕往魏雲嵐眼前遞,“就是這個香氣!二公子!就是這個!”
魏雲嵐很少看見林淼這麽興奮,對於男孩來說有些過於精致的面孔這會兒生動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睛,直讓人想著再多看幾眼。
林淼一點沒察覺到魏雲嵐此時與往日不同的眼神,他興奮地絮叨:“我一進去就聞見了!味道雖然很淡,但是還是有一點兒,那晚之後肯定是有人去清理過了,但那人沒有清理乾淨,角落裡還落了點兒,我就用手帕把它帶出來了!”
魏雲嵐聽得忍不住低頭抿唇笑。
林淼愣了一下,“……怎麽了二公子?”
魏雲嵐搖了搖頭,唇角笑意未收乾淨,“沒什麽,你做得很好,手帕你給收好,晚點我會找個人過來看看這些香灰是什麽東西。”
林淼用力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手裡攤開的手帕收回去,妥帖收回衣襟裡。
他不知道他方才的模樣盡數落在了魏雲嵐眼中,那待人眼中總有兩分笑意的眼裡罕見地出現了另一種不同的柔軟,是誰也沒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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