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雪!”斯羽完全視身後緊隨他而來的隨侍為無物,旁若無人且光明正大地打算放走背著毒.害皇子罪名的魏雲嵐。
魏雲嵐站在原地沒動,靜靜看著斯羽胡鬧。
他從小就認識斯羽,也算是一起長大。陛下和淑華長公主疼他就像疼眼珠子似的,說一句他是這天底下最受寵愛的人也不為過。
無數金玉堆砌,掏心掏肺,嬌生慣養才生出的斯羽公子。
魏雲嵐想過他會來,但沒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
斯羽費了些功夫才把那條鎖鏈拉開,然後隨手就丟到地上,迫不及待地打開牢門往裡跑,兩步飛撲進魏雲嵐的懷裡,兩隻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腰身。
這麽抱著魏雲嵐顯然讓他很高興,臉上都露出了滿足的笑意。
他抱完魏雲嵐就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牽起魏雲嵐的手就要走。
“邊雪,你跟我走,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魏雲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斯羽怎麽拽他,他的腳都沒有挪動分毫。
斯羽秀眉緊蹙,回頭不解地看著他,“走呀,你為什麽不走?”
魏雲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隻覺太陽穴生疼,“斯羽,我不能走。”
“為什麽不行?”斯羽精致的臉上有種孩童般的天真,像在問一個今天怎麽會下雨的問題。
魏雲嵐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是發病了,輕聲哄他,“我有罪名在身,在大理寺調查出結果前,我不能離開這裡。”
“沒事的,邊雪你別怕,我去給皇舅舅說一聲,他最疼我了,我說什麽他都會答應的。”
斯羽的病情越來越不穩定,幾乎每次發病都和他有關。
魏雲嵐此時有些疲於哄他,但淑華長公主人就在監牢外面站著,他只能耐下心去哄。
斯羽發病時心智就像個孩童,十足十地任性,淑華長公主一向是順著他的意哄,但魏雲嵐不同,魏雲嵐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在斯羽發病時說話能被他聽進去的人。
魏雲嵐看著他,“斯羽最了解邊雪了是不是?”
斯羽毫不遲疑地點頭,“嗯!”
“那斯羽知道邊雪最討厭不聽話的人對不對?”
這個問題讓斯羽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下頭。
“那邊雪讓斯羽回家去,不要再來這裡,斯羽聽不聽?”
斯羽眼睛一下就紅了,顯然是因為他的本願和邊雪的相違背,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樣一張臉擺出委屈的神色,只要不是鐵打的心都該軟了,但魏雲嵐卻沒有,“斯羽,回去吧,不要再到這裡來了。”
斯羽雖然又委屈又難過,但這時他更害怕會被魏雲嵐討厭,於是他哽咽著嗯了一聲,低頭抹淚。
淑華長公主心疼壞了,急忙走了進去,“斯羽,別揉眼睛。”
魏雲嵐看了眼淑華長公主,“長公主殿下。”
淑華長公主抬手讓站在外面的兩個隨侍進來,把斯羽帶出去,自己則獨自留下。
等到聽不見斯羽他們的腳步聲了淑華長公主才側過身,面對著魏雲嵐,“邊雪,你是不是早就都知道了?”
魏雲嵐沒有說話。
“其實自你十二歲去北境後我就時常在想,那天你是不是都看見了。”
如果可以,魏雲嵐一點也不願意再回憶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距今大約十一年前,魏雲嵐赴約斯羽的生辰宴,也是在那一晚,他看見了永寧帝和淑華長公主。
知道這種可能會掉腦袋的皇室秘辛讓那時尚且年幼的魏雲嵐深受震撼,可那日也不知為何,大殷宗室接二連三不能見光的事情盡都讓他瞧見了。
但那晚,比起永寧帝和淑華長公主,更讓魏雲嵐感到不適的人卻是三皇子,青陽晗禛。
三皇子雖與他同歲,比他大不了幾個月,卻是他們當中最早熟的。十二歲的年紀,在魏雲嵐還對許多事懵懵懂懂時,他已經大著膽子背地裡哄斯羽給他親了。
斯羽比他們要小兩歲,被堂兄哄著要親也不知道有哪裡不對,甚至學會了反過去哄魏雲嵐給他親。
而最讓魏雲嵐無法接受的,是他在慌不擇路下走進花園的假山時撞見的,青陽晗禛與衣衫凌亂的侍女,甚至嘴裡還喊著斯羽的名字。
那時候的青陽晗禛神色其實並不正常,魏雲嵐也是後來才從父兄那裡知道,大殷宗室有著一代傳一代的瘋病,當時的青陽晗禛其實是發病了。
那晚之後魏雲嵐整個人都是混亂的,他開始下意識地排斥斯羽和青陽晗禛,不再見這二人,不管斯羽為此如何哭鬧他也不願意再靠近他們。
之後沒多久他就離開了帝京,跟隨兄長一同前往北境。
此時淑華長公主忽然提起這件舊事,魏雲嵐想不明白她的用意。
他不說話淑華長公主也沒有在意,她環視了這間與監牢沒有多少關系的“監牢”,無聲地笑了笑,對魏雲嵐道:“那天你在長公主府,應該是查到了些東西吧?”
魏雲嵐搖頭,沒有承認。
“就當是還了這人情。”淑華長公主道:“那被我杖斃的侍從,是聽了恆王的命令行事。”
魏雲嵐神色不變,隻無聲地朝起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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