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三年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兩人會是今天這樣的關系。
他並不恐懼做出改變,不管當時在淑華長公主府,或是那日在他的院子裡,他最擔心的不過是有一天自己會傷了眼前人的心。
他瞻前顧後,考慮種種,以完全佔據“上風”的位置看待這段感情,但唯獨有一件事他從來沒有想過,就是林淼是可以走的。
先前他無處可去,可是現在不同了,有兩個來自北方遙遠雪山的人要帶走他,且這兩人曾有兩次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接觸了林淼,這讓魏雲嵐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阿淼好像並不只是他一個人的。
魏雲嵐長長的沉默讓林淼面露疑惑之色,他往前湊了湊,仔細地看他眼底的神色,“二公子,你怎麽了?”
這樣近的距離,魏雲嵐能清楚看見映在林淼眼中的自己,他壓下心底的那點不安,緩緩扯出一個笑,“沒什麽。”
魏雲嵐沒有久留,他把剩下的漿果和酒扔了後,把那條手帕收走了,臨走前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林淼,最終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以他的身手和對鎮北侯府的了解,要想避開夜裡巡視的府兵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林淼乖乖待在房間裡,等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他忍著下身的腫脹不適起來穿衣,披著夜色往外走。
月光照得鎮北侯府樹影搖曳,四處靜悄悄的,林淼特意繞開府兵們會走的路,從假山水池處走向侯府後門。
沒來由地,他總覺得他只要出去了就能見到阿桑和絳秋。
結果也確實如此,他在侯府後門處站了沒一會兒,絳秋就來了。
林淼見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忍不住問:“阿桑呢?”
絳秋沒有問答他的問題,他蹙緊眉頭盯著林淼看,鼻翼微翕,“你身上這什麽味道?”
林淼聽了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沒聞到什麽味道,“哪裡有?”
“怎麽沒有?!”絳秋眉頭蹙得更深道:“你這好像是……”
絳秋正在想這是什麽味道時,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從鎮北侯府離開的魏雲嵐。
本該在大理寺的人出現在這裡讓他和阿桑感到十分震驚,阿桑沒多想便追了上去,而他則是繼續留下盯著林淼。
絳秋滿臉震驚,“怎麽你身上有和魏雲嵐一樣的味道?你們倆幹什麽了?”
林淼沒說話,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比較寬松,露出一半多的脖頸,月光隨著遊走的雲徹底鋪滿了林淼。
絳秋也終於得以看清了,他脖頸上那塊顏色已經有些深的痕跡,再聯想到本該在大理寺的魏雲嵐卻在今夜出現在鎮北侯府。
絳秋雖還未經人事,但該知道的事情還是知道的,所以幾乎是瞬間,他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他指著一臉淡然的林淼你你你了半天,手指都因震驚而微微顫抖,“你和魏雲嵐……你們倆……”
林淼摸了摸脖子,畢竟年齡不大,還是掩飾不住那點不自在,冷著聲音,“這與你無關。”
“原來你二人已經是這樣的關系了!我還以為只是你一廂情願!”絳秋莫名紅著臉,指著林淼,“你怎麽能做這種事!不害臊!不知羞!”
林淼聽得直蹙眉,“怎麽不害臊不知羞了?我們關門了。”
“那,那也不行!”
林淼有些不悅了,“憑什麽你說不行?”
“你是塔蘭經金魂祭祀!你有延續你身上血脈的責任!”
絳秋有些急昏頭了,這本是他們把林淼哄回去後再需要勸的事情,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林淼和魏雲嵐已經有了這層關系。
原先他以為林淼的感情不過是單向的,哪裡想得到魏雲嵐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喜歡男的?!那怎麽斯羽公子那麽喜歡他他沒反應?!
林淼沒有閑心去管他是怎麽想的,他只是很不高興絳秋的話,“你的意思是我要娶妻生子?”
絳秋點頭,“就像你父親一樣!”
林淼冷哼了一聲,“二公子說得對,我應該聽他的話的。”
“什麽話?”絳秋下意識地追問。
林淼轉身就走,“不要理會你們,不要聽你們的話。”
說罷反手把門一關,徹底將絳秋擋在門外。
但他沒想到絳秋居然就這麽翻過院牆闖了進來,攔在自己面前。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林淼表情淡得有些冷,“又想把我硬扛出去?”
絳秋眉頭蹙得很緊,深知這時候要穩住林淼才是最要緊的,“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我知道你想幫魏雲嵐,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時候跑到這來。”
林淼雖然很不情願再搭理他,但事關魏雲嵐,他只能按下不悅了,“我是希望能幫二公子的忙……”
絳秋毫不留情面,“但就憑現在的你,哪一件你都做不了。”
這林淼比誰都清楚,他人微言輕,亦沒有什麽出眾的才能,想要幫魏雲嵐,卻沒有一件事是他能去完成的,不管是調查皇子也好,找出曜魄也罷,不管哪一件對他而言都如登天般困難。
這些橫在他面前意圖傷害魏雲嵐的敵人太過遙遠和巨大,那是像山一樣直白地告訴林淼,何為天下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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