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想了想,問:“你們從塔蘭經來的時候,也是穿過漠北來的嗎?”
“不是,我們繞了點路,特意繞開了漠北。”絳秋道:“三年前大殷北境防線差點被人打成了篩子,魏雲嵐在戰後建立了新的防線,我和阿桑是從尋龍關過來的。”
三年前的戰況是何等激烈林淼到現在都還記得,想到趙子荀說的話心裡難免多了兩分惆悵。
過了一會兒林淼又問起了另一件事,“二公子的副將連青不是和你們一起進的漠北嗎?”
“路上分開走了,漠北那麽大,要找那兩個人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那你們找到了嗎?”
“沒有,阿桑說他們可能是死了,因為那些馬賊現在都當他們是死了。”絳秋對曜魄和沉香兩人的下場可以說是毫不關心,因為在他看來這兩人現在是落荒而逃的境地,構不成什麽威脅。
再者說,之前他和阿桑願意插手這件事完全是看在林淼的份上,現在林淼人都不在帝京,不在鎮北侯府,曜魄和沉香又可能早就死了,絳秋樂得不再管這事。
林淼卻是聽得滿臉驚訝,“死了?”
“你和我們一樣,如果不是運氣好遇到趙子荀那幫馬賊都差點死了,他們死在路上又有什麽值得稀奇的。”
林淼想了想覺得倒也是,但他轉念一想又不太明白,“漠北既然這麽難走,那為什麽當初曜魄和沉香要從這裡離開?”
“起先我們也沒想到他們會奔這兒來,後來一想他們可能是沒得選。”絳秋道:“大殷現在的北境防線是戰後魏雲嵐重新建立起來的,他們當初是怎麽進來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當時進來並不困難。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大殷不要說是北境了,各處都在戒嚴找他們,從漠北走是一步險棋不假,但對他們來說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不遠處看完星星回來的絳秋對他們兩人道:“早點休息,我們最多原地休整兩個時辰。”
林淼和絳秋對此都沒有異議。
阿桑睡在最外圍,他白天奔波了許久,身體早已疲憊不堪,沒過多久呼吸就變得平穩。
先負責守夜的絳秋睡在另一邊,林淼則睡在他們兩人中間。
林淼沒有什麽睡意,他把披在身上的毯子裹得緊緊的,睜著眼睛出神。
要守夜的絳秋忍著睡意,他聽呼吸就知道林淼還沒有睡,悄聲問:“睡不著?”
林淼嗯了一聲。
絳秋瞥了他一眼,或許是想著說說話能精神點,他還是問了林淼這個問題,“魏雲嵐怎麽了?”
林淼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看他,“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看你現在好好的,應該不會怎麽,那就只能是魏雲嵐怎麽了,他怎麽了很合理。”絳秋道:“所以你怎麽會舍得離開他?永寧帝下聖旨給他賜婚了?新娘是誰?”
絳秋這連著幾個問題不難看出他白天憋狠了,可惜的是這些問題林淼一個也答不上來。
沉默了片刻後,林淼道:“他現在如何,我不知道,賜婚的旨意……或許已經下了吧。”
絳秋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決定放棄魏雲嵐了?”
林淼搖頭,“我沒有放棄。”
“你人都走了還說沒有放棄?”絳秋一百個不相信。
“恰恰相反。”林淼忽然笑了一下,看向絳秋,“正因為我沒有放棄,我才選擇走。”
絳秋本來是抱著隨便問問的心思,沒想到竟然問出點興趣來,他饒有興趣地問林淼,“此話何解?”
“二公子的心很大,裝了很多人,但是我的心特別小,只有他一個人。”林淼緩緩道:“在我擁有他以前,我可以忍受我在他眼裡和別人沒有區別,我可以混在名為大殷和天下百姓這些字眼裡,我心甘情願。可是現在不行,我曾擁有過他,我想他眼裡心裡,都只有我一個人。”
絳秋聽糊塗了,“那你不是更應該留在他身邊?你人都走了你就不怕他去喜歡別人?比如郡主啊,大家閨秀啊什麽的。”
“如果我走了二公子就去喜歡別人,那你不認為我走了才對嗎?”
絳秋一想好像也對,“所以你是料定了他不會變心才敢走的?”
“……變心這兩個字倒挺有意思。”
絳秋:“別打岔,繼續交代。”
“你這麽說也對,但也不全對。”這是林淼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敞開心扉,有什麽說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一走,到底在期待著一個什麽樣的結果,我只是知道……留下來不對,我留下了一定是眼看著他成親,八抬大轎娶郡主過門,魏老夫人容不下我,郡主也不可能容下我,我留在鎮北侯府就是終有一日會讓二公子覺得厭煩。”
“原來還真是娶個郡主。”
林淼沒理他,自顧自地道:“這種最糟糕的結果不是沒有可能發生,尤其是當你知道,他心裡不只有你一個人的時候……我沒有辦法不去想,想過之後我就知道了……”
說著,他轉過臉看絳秋,“你覺得一個人在什麽時候會覺得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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