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陽於是去洗手,不再跟陸時鳴同處一室後讓他心理上的壓力驟減,但洗完手返回客廳時,他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想著自己絕不能再像昨晚那樣,普普通通的靠近都應激般的躲開。
設身處地地想,如果突然被人這樣對待,江陽會覺得很莫名,也很受傷,所以一次就夠了,絕不能來第二次。
在心裡告誡完自己後,江陽終於走出衛生間,他來到餐桌旁時,點心已經在桌上擺著了,是一盤五顏六色的馬卡龍。
江陽看著馬卡龍愣了一下,轉頭對正在廚房清理烤盤的陸時鳴說:“老師,這是你做的嗎?”
“嗯。”陸時鳴沒回頭,淡淡應道。
就在幾天前,陸時鳴還完全不知道馬卡龍這種點心,是江陽佯裝生氣時,裝腔拿調地說了一句,他方才知曉。
而江陽當時說的那句話是……
江陽突然就很難過,不再是因為那段與自己完全無關的影像,而是因為對於自己堪稱莫名其妙的躲避,陸時鳴非但表現得很包容,沒有質問,沒有生氣,甚至還專程學著做了馬卡龍來哄他。
這難過排山倒海,轟然間衝沒了江陽內心的糾結與猶豫,他再不管什麽影像不影像的了,無論95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樣,他的陸老師永遠都是他的陸老師。
陸時鳴剛剛洗乾淨烤盤,轉過身時,懷中便猝不及防撞入了一抹不屬於他的溫度。
江陽抱著陸時鳴的腰,將腦袋埋在對方胸口,聲音有些微哽咽地說:“老師,對不起,我昨天心情不太好……”
陸時鳴怔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為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擁抱,而是因為他感覺到了胸口衣襟上的那一縷濕意。
他低頭看著那顆埋在自己胸前的毛茸茸的腦袋,有些小心地抬起手,像是環抱著一個脆弱的小生命那樣輕輕地回抱著對方。
“嗯,沒關系。”他輕聲說。
晚些時候。
胡瀚予發微信大致說了說打探來的情況,同時總結道:“大概就是青春期的一些胡思亂想,反正問題不大,我說你壞話的時候他還維護你了,應該過段時間就好了。”
“知道了。”陸時鳴回說。
“那我的報酬呢?你今天做了什麽?”胡瀚予立刻開始索要。
“馬卡龍。”陸時鳴附了一張精美的擺盤圖片。
“馬卡龍啊!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給我包一盒,我現在就去拿!”胡瀚予當即就要出門。
但下一刻,手機又收到一條新消息提示。
在正趴在桌邊埋頭寫作業的江陽對面,陸時鳴打著字,以一種狀似漫不經心的語氣問:“你說了我什麽壞話?”
胡瀚予:“……”
他突然就不想去拿了。
第42章 玄龜
中秋過後,天氣漸漸轉涼,校內林蔭道旁的梧桐葉原本只是邊際染著幾縷微黃,漸漸蔓延到整體,等到滿樹都是金黃時,一陣料峭的冷風吹過,蕭蕭落葉下,江陽迎來了第一個在裡世界度過的冬季,同時,也是他在萬象大學第一學期的末尾。
十二月中,江陽回首看著過去幾個月的經歷,隻覺得很不可思議,就在幾個月前,六月底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高考落榜生,在便利店打著工,結果一場意外,給他打開了裡世界的大門,還被一所教學內容非常獨特的大學錄取。
其實剛開始,江陽一度擔心自己跟不上學校的教學進度,畢竟他的基礎非常薄弱,約等於沒有,但一個學期上下來,江陽感覺也還好,大部分偏理論的課程,他即便不能保證自己拿到多高的名次,但想考個及格還是很簡單的。
一開始落後的格鬥課,在他和王皓的私下加課中,江陽漸漸也可以跟上教學的進度,他的體格比之半年前強壯了不少,胳膊上有了些許肌肉,以前跟金鵬約著練習時,他們還算是互有勝負,但現在江陽已經基本可以輕輕松松地撂倒對方了。
當然,這是因為金鵬本身就是個戰鬥力較弱的小型鳥類,相對於格鬥課上那些有天然優勢的猛獸同學,江陽依然是吊車尾的水平,只能說期末應該可以擦線及格,名次靠前是不可能的。
所有學科中,最讓江陽憂慮的還是佔卜,國慶假期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在入門和沒入門的邊緣反覆橫跳,又過了兩個多月的現在,他依然是這種感覺,整天聽得玄玄乎乎,雲裡霧裡,似懂非懂。
所以,在期末到來前,為了不讓自己慘淡掛科,江陽特地趁著某次佔卜課下課的時候,跑到正收拾著教案要離開的老師面前,詢問了一下自己學習上的疑問。
“竇老師,我有些問題不太懂。”江陽帶著自己整理的問題筆記說。
佔卜課的老師姓竇,名元,外表看是個腰背佝僂,須發皆白,面目慈祥的老者,本體則是隻玄龜。
說起來,龜雖然大多是水陸兩棲,但玄龜其實是應該算在水族裡的,萬象大學沒有水族學生,但在教師中卻有極少數的水族,就比如竇元。
江陽一開始聽到佔卜課老師是水族時,也很是驚訝了一番,正好當時郎勇在他旁邊,他便詢問了一下,按理說95年那件事之後,水族就跟陸上種族結仇,互不來往了,為什麽竇元還會在萬象大學教書呢?
“結仇的是歸墟水族,更準確點說,是歸墟水族的首領,海妖洛景。”郎勇解釋說,“其實95年那件事發生後,水族內部的態度是不一的,像竇老師代表的這一派認為當年事件疑點很多,雙方應該冷靜下來會談,查出真相再做論斷,但這一派非常少,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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