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是那麽說,我們都知道1995年那件事有很多疑點,那個叫江陽的學生,也就是敖晟,根據目前所有跟他有過接觸的人的印象,他的性格並不凶厲暴虐,那麽當初他到底為什麽會與我方起衝突,並引發之後的一系列事,就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對,而且敖晟本該死於二十九年前,他為什麽沒死,還變成了人類,這同樣是我們需要去探尋的。”
“有什麽好探尋的?洛景一直仇恨人族,說不定敖晟的假死就是他們兩個聯手布的局,想以人類的身份混進來,謀求什麽!”
“不可能,洛景若是真的知道他是敖晟,是他們聯手布的局,他又怎麽可能幾次三番對江陽下死手?”
“是的,整件事情我們仍有很多地方不清晰,我認為當下還是要尋求對話,盡量以溝通的方式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
“溝通?都什麽時候了還抱有這種天真的幻想,在座的諸位也不是毛頭小子了,難道現在還看不清形勢?水族絕不可能跟我們談和!而且那一筆筆血帳你們就能這麽忘了?我可忘不了!按照緝妖司的規矩律法,現在就該對那隻海妖,還有那頭龍發起通緝!”
“通緝之後呢?”一道清冷的男聲突然插入對話。
“那自然是……”說話的人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向,未出口的話語頓時啞在喉嚨裡。
其他原本也正在議論爭吵的人也紛紛停下,爭論得太過上頭,且某人一直沒有出聲,他們幾乎都要忘了,今天的會議並不是前兩天那樣人族內部的會議,與會的除了人族,還有一位非人的存在,且對方與那頭小龍的關系非常不一般,甚至論及護崽的程度,可能並不輸於那隻海妖。
方才還很噪雜喧鬧的會議室裡,霎時變得很靜,寂靜中,陸時鳴淡淡地看著那提出要通緝江陽的人,像是在等對方的回答。
他並未用多麽尖利的詞句,語氣也不像眾人方才爭吵時那樣高揚,卻無端的,有一種危險緊張的氣氛在屋內蔓延,叫人如坐針氈,背脊發冷。
魏長林頭疼地捏捏眉心,出聲打圓場道:“好了,大家冷靜一下,我早先就說了,今天叫大家來,商討的是95年那件事可能的經過因由,而不是什麽通緝誰不通緝誰,緝妖司的規矩律法,在執行前也都是要先弄明白事情經過的,是不是?”
緊張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陸續有人應聲。
魏長林又轉頭看向陸時鳴:“陸老師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
眾人也都看過來,他們也都想知道陸時鳴的想法,陸時鳴出席了這場會議,卻一直表現得心不在焉,時而擺弄一下手機,除了方才那句詢問,他至今未對會議的內容表態一句。
陸時鳴在收到那條“小朋友已經平安到家”的信息後,終於將這兩天時刻不離身的手機放下,他沒有直接回答魏長林的問題,只是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句話:“我讓竇元用九星照命盤幫江陽佔卜過,結果是九星齊動。”
一語落下,屋內又是一靜,甚至此刻的寂靜還更甚於先前,但緊接著,整個屋子猶如炸開了一樣喧嘩。
“九星齊動?!怎麽可能是九星齊動?!”
“是不是弄錯了?他怎麽可能會是應劫之人!”
“應劫之人出現的前提是大劫將至,若是真有這樣的大劫,怎麽會沒有一點征兆?”
眾人都是驚愕懷疑的態度,甚至魏長林也忍不住說:“陸老師是認真的?”
“不然?”陸時鳴語氣淡淡,“你們覺得我會用這種事跟你們開玩笑?”
屋內再次靜下來,但眾人的心中卻是翻湧起驚濤駭浪,原本他們還為要如何處理水族的關系,要不要追捕江陽的事爭吵不休,此刻卻是一下沒了心思。
“什麽樣的劫難夠得上是大劫?”安靜中,林學琛沉吟著開口,“若說是我們眼下與妖族的關系,我覺得這還遠遠夠不上,人妖兩族關系最緊張的時代局面遠比現在混亂,而即便我們與妖族全面開戰,規模也只是類同於歷代王朝交替的戰爭,哪怕是終結亂世的帝王,也不會有九星齊動的命格。”
“九星齊動所影響的一定是不是單一的某個區域或某個種族,是傾覆整個人世的浩劫,要小老兒說,能夠稱得上是這種程度的浩劫的,歷史上其實出現過一次。”齊天縱說。
“玄鳥?”眾人被這麽一提醒,紛紛想起了什麽,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在三千年前的過去,絕地天通引發的諸神混戰已經終結數千年後,作為落敗一方的玄鳥,借由那枚他悄悄遺留於人世的鳳翎,重新取得跟人世的聯系,他向商族人展現自己的力量,蠱惑他們為自己效命,他命商族人頻繁為他舉行大規模的人祭,他要以此,將己身氣運與人族聯系在一起,改寫注定消亡的命運,當年若真的被玄鳥將一切做成,重新降臨人間,那對於人世而言,確實將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而眼下,似乎也確實正發生著類似的事情……
“但洛景已經找回了敖晟,他還會重啟召喚玄鳥的法陣嗎?”有人說。
洛景想召喚玄鳥來殺死陸時鳴,他也一直在做這件事,在東海一中,壽華之野,還有妖獄,他其實已經成功了三次,人世與大荒的空間壁壘在陣法三次的衝擊下不斷削弱,或許再來上那麽幾次,空間壁壘就將徹底破碎,表世界半數以上的城鎮和人口,都將在兩界重連的空間震蕩中頃刻間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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