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並非作為人族的代表來此,而是作為水族的一員來覲見新一任龍君,任何水族都有資格面見龍君,這是鏡湖龍君千年前就定下的規矩,我來此有何不可嗎?”竇元怡然答道。
“可以。”洛景笑起來,似譏似嘲,“我只是沒想到你這水族的叛徒,竟還有顏面來此。”
竇元說:“我從未背叛過水族,何來叛徒一說?”
“1995年,變故發生後,我就勒令全體水族禁止跟人類來往,你卻仍然與人類為伍,還受聘去了他們的學校教書,教習人類,現在還一起過來,你倒還真是跟人類相親相愛啊。”洛景冷笑道。
竇元的神色依然平和,他糾正道:“洛景,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統禦東海歸墟的水族,而我歸屬內陸水系,只有龍君掌管天下水族,你我同屬龍君的臣屬,什麽時候你可以對我發號施令了?”
“那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在人類差點害死他後,繼續跟人類來往?虛偽的背主之人,你有什麽面目自稱他的臣屬!”洛景的語氣越來越冷,神色也越來越陰沉,說最後一句話時,幾乎是在牙齒間碾磨過一遍才吐出。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有很多的疑點,我當時佔卜的卦象也顯示,整件事迷霧重重,直接與人類斷交只會導向更壞的結果。”竇元看向江陽,緩緩道,“而且小龍君今日仍然坐在這裡,不也正說明了我推斷的正確?”
洛景面現怒容,似乎還想再駁斥,但江陽突然叫了一聲:“洛景。”
洛景的話音立刻停住。
江陽端正神色,沒有再特意看著陸時鳴,他看向眾人,以水族君主的身份與人族會談:“我也認為這件事疑點很多,有很多不解之處,就像我至今也不明白,你們當時為什麽會襲擊我?”
這句話一出,魏長林等人立刻對視一眼,未等他們開口,先有一道冷斥聲響起。
“荒謬!我方從來沒有計劃過主動襲擊,分明是你主動襲擊了我們!”邢偉明冷冷地看著江陽,他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對江陽的厭惡與憎恨。
江陽被看得不自覺縮起手指,他從未這樣直白地面對過如此強烈的針對於他的仇恨情緒,他下意識地想躲藏,像是每回遇到危險那樣,以幼崽的身份,藏在家長身後,但他的理智又及時勒停了他,他不是孩子了,他是水族年輕的君主,他必須學會獨當一面,獨自面對危險,獨自處理一切。
他強迫自己直面邢偉明的視線,同時也悄悄將手放於桌下,拉住神色憤怒正想發作的洛景。
“我沒有說謊,我記憶中所示的,確實是你們先襲擊了我。”江陽說。
“我們相信小龍君。”魏長林沉吟一陣後說,“但也請你相信,我們當年來此的目的絕不是為了襲擊你,引起兩族的爭端,我想這其間一定有一些誤會,能不能請小龍君把當年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複述一遍?”
“可以。”江陽說,“但我的記憶並不完全,蜃珠的影響仍未完全消除。”
“蜃珠?”魏長林重複著這個名詞,露出一絲恍然,“難怪你可以完全偽裝成一名人類,這麽多年都無人察覺。”
他道:“請小龍君先說你記得的部分,以及蜃珠的由來。”
“嗯。”江陽點點頭,他開始慢慢講述,他記憶中那個二十九年前飄搖的風雨之夜。
第186章 幕後之人
江陽所講述的跟他之前夢境裡的相差不多,這段時日他並未想起更多的細節。
魏長林聽完後跟周邊幾人低聲議論一陣,再次開口說:“小龍君,你剛剛提到你是在準備離開時,突然感覺尾巴被什麽東西綁住了,此刻以及之後掙扎的過程中,你都並未看到到底是誰在對你動手是嗎?”
“我不記得了。”江陽說,他可能看到過,但他模糊不全的記憶中並沒有。
“我們這裡有一份當年失事船隻的人員資料,小龍君看看能想起什麽嗎?”魏長林將一份文檔交由身旁的水族侍從,再由侍從轉呈給江陽。
江陽翻開文檔,文檔一共七十多頁,每一頁都是一名遇難人員的資料照片,他一頁頁翻過,按理說這些照片上的人都跟他打過照面,但他全無印象,也並未想起什麽,只在某兩頁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其中一頁是一名女性,名字叫邢芸,五官隱隱跟邢偉明有些相似,95年的時候才24歲,還很年輕,女孩在照片上揚著燦爛的笑容,眼神中滿是年輕人的朝氣,她的履歷也很優秀,未來有著無限的可能,卻永遠定格成了照片上的模樣。
另外一頁,是一名43歲的中年人,名字叫霍川,穿著中山裝,五官中正平和,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資料上寫的同事對他的評價也都是性格好,敦厚踏實,平易近人,履歷不過分優秀,也並不差人一等,整體都中規中矩,毫不突出,讓江陽停留的,是對方是95年事件中遇難船隻的唯一一名幸存者。
1995年的遇難船隻上其實是有幸存者的,江陽在從郎勇口中第一次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只是霍川在被救回來後不久,就因傷重不治身亡了,此刻魏長林給出的資料裡,也並未顯示對方在死前有提供出什麽有用的線索情報,真相依然模糊不清,只有江陽可能知道。
但江陽仍然什麽都沒想起,他在把文檔全部翻閱一遍後,搖了搖頭。
“那聲音呢?”魏長林又問,“小龍君說當時聽到了很噪雜的人聲,那些人在喊什麽,哪怕是簡短的詞句,小龍君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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