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又是一劍斬出,破開黑火的圍堵,可黑火源源不絕,商啟此刻的傷勢已然恢復完全,周圍那三座輔陣正一起運轉著,在商啟出關後,陣法的威力再一次加強,三道連通天地的巨大靈力氣柱為主陣中的商啟提供源源不絕的靈氣,他此刻的強大更甚以往,即便是陸時鳴,也無法在此刻戰勝他。
江陽被火焰逼退回地面,星隕再次砸下,偌大的天池湖水在黑火的高溫下幾乎被燒灼殆盡,大地龜裂,空氣現出扭曲的波紋。
江陽在黑火的攻擊中狼狽躲閃,努力尋找火焰的破綻,而商啟則不緊不慢,在空中慢慢踱步。
“我一直在觀察你。”他看著江陽,語氣熟稔得像是故友間的閑聊,“在沒見到你之前,我曾想象過你會是個什麽樣的人,敖宸對你寄予了這樣大的期望,你應該比他更難對付,是不是?”
江陽以劍光擊退襲來的火焰,卻有更多的火焰緊隨而至,他無暇應聲。
商啟自顧自道:“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在懷疑你的身份,但哪怕你的出現如此可疑,我那時候卻還是不覺得你會是敖晟,老實說,確認你的真身後,我感到很失望。”
“你應當能明白這種感受,原來你謹慎以對忌憚多時的對手是個這樣孱弱無能,心性怯懦的孩子,就好像這些年你做的所有準備都成了一個笑話。”商啟是在歎息,卻也是更大的嘲弄。
江陽咬緊牙齒,他心神無比的緊繃,躲閃數刻,終於抓到一線的時機,破開火焰的圍籠,急掠上前,舉劍再次斬向商啟。
商啟這回未再以火焰阻擋,他直面這鋒芒,抬手抵住江陽的劍鋒,這是江陽的全力一擊,而他僅用了兩根手指。
在極近的距離上,商啟清楚地看到江陽那一瞬露出的驚愕惶恐,他似被取悅般的一笑:“害怕嗎?”
他屈指在劍鋒上隨意一彈,霎時間一股可怕的靈壓向江陽襲來,猶如一隻巨掌兜頭按下,將他重重地拍回地面。
轟然的巨響後,江陽撥開身上的碎石,從砸出的坑洞中再次掙扎站起,他因身體骨骼的劇痛而急喘時,聽到商啟含笑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來。
“想逃跑嗎?想躲藏嗎?想向誰求援嗎?無需否認,你之前每回不都是這樣做的嗎?你又何曾真正靠自己解決過什麽?”商啟輕蔑又玩味,他審視江陽的靈魂,否定對方的一切,“我幾次試探你觀察你,結論都是如此,你就是個缺愛、敏感、怯懦的孩子,你自己都不覺得你自己能扛起什麽,所以你總是要找依靠,要找助力。”
“陸時鳴的喜好還真是奇特,我與他同源而生,相識萬年,我還沒見過他這樣在意一個人,他一次次不惜代價地救你,若他不多管閑事,你現在應該還在空間縫隙中,也算是避過這一劫,我無意去追殺你,可他偏偏多此一舉地救了你,以身死涅槃的代價。”商啟像是在為陸時鳴歎息,又像是為江陽歎息,“虛無贔風下一次散開的時間起碼在千年以後,這次,你還能依靠誰呢?”
“是他們?”商啟掃過傷重難以起身的洛景和胡瀚予,又看向遠方,三座輔陣的方向,“還是他們?”
“已經這樣久了,大陣還在運轉,你的這些同伴們究竟有沒有能力擊破陣法,有沒有能力趕來助你,你心底心知肚明,不是嗎?”商啟看著艱難嘗試數次,踉蹌站起的江陽,微笑道,“也罷,就讓你看個清楚。”
他振袖一揮,黑火遮天蔽日而出,幻化成天穹上巨大的火幕,他再伸手一指,火幕中便出現了影像。
北方輔陣,商啟現身後陣法的加強同樣也給守陣的一眾荒神眾妖物帶去了更強大的力量,原本魏長林嚴紀明等人可以跟鑿齒維持僵持不下的平手,而眼下,他們節節敗退,魏長林更是口吐鮮血,傷重不支。
西方輔陣,王劼王皓兄弟以及其他妖族同伴們與窮奇鏖戰數刻,不斷地被窮奇擊退,身體上遍布透骨的爪痕,就在江陽眼前,王劼重重撞上一處山崖,幾乎再難站起。
東方輔陣,饕餮張開巨大的獸嘴,他的身形比之前又漲大了一圈,陣法加強的力量,和不斷吞噬所獲得的靈氣讓他的吞噬能力再次進化,便是齊天縱天人境的劍氣,都在這吞噬旋風中粉碎,齊天縱又試圖以巽風劍本身的鋒銳擊敗饕餮,卻在近身時被重重地擊落,齊雲喊一聲“師父!”,禦劍急追過去。
江陽未能看到這三處戰場最終的勝負,火幕在短暫顯像後便消散於空中,但僅僅是他看到的這些,似乎也已經昭示了一切的結局。
江陽攥緊拳頭,商啟本身就這樣強大,而在大陣的增幅下,則幾乎無可戰勝,他已然領教過對方那磅礴如海的可怕力量,但他此刻還是強撐站起,怒吼一聲化作青龍原形,孤注一擲,飛蛾撲火地向天空衝去。
商啟輕蔑一笑,他身形一轉,同樣化作黑色鳳凰原形,清亮的鳳鳴聲中,黑火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四周爆發,江陽拿回了祖龍珠,卻依然難以抵禦黑火全開的威力,這是他與商啟難以跨越的修為差距,但即便如此,江陽仍拚著火焰灼燒的劇痛,直衝向前。
黑火與陰雲遮蓋了天幕,青龍與玄鳥在這黑暗蒼穹下激戰,除卻水法,江陽也試圖調用地火風的力量,但是不行,就像他之前揮劍時試的那樣,無論如何,水與火的力量都無法真正交融,反倒會互相掣肘,法術的威力不增反減,拖慢他的行動,甚至地與風的力量,江陽似乎也不能真正掌握,即便融合了,也僅僅是流於表面,像是水溶於油,相融卻也涇渭分明,他仍未能達成某種混沌原初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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