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老師呢?”江陽提問道,“陸老師應該是天命派的吧?他也去大荒了嗎?”
“沒錯。”竇元頷首道,“鳳凰跟玄鳥雖然同出一源,性格卻大為不同,立場也是完全相反的,在那場大戰中,也主要是他來牽製玄鳥,後來絕地天通,他跟著諸神一起前往了大荒世界,等待注定到來的命運。”
“後來呢?”江陽知道這事一定還有後續,因為陸時鳴現在又回到了人間,並且在三千年前,有過一次涅槃。
“後來,就要說到第二次絕地天通了。”竇元喝了口咖啡,繼續道,“第一次絕地天通後,諸神遠走大荒,人間與大荒再不相連,但其實,在被放逐之前,玄鳥就已經預見了自己的落敗,在所有人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在人間留下了一枚鳳翎。”
“鳳凰身上有無數羽毛,唯有一枚鳳翎最為特殊,代表鳳凰本源的不死涅槃之力,無論如何都不會被毀去,即便鳳凰死後化為灰燼,這枚鳳翎也會留存,並且在時機到來之時,鳳凰將從鳳翎上燃起的火焰中涅槃重生,這枚鳳翎被稱之為始鳳翎,玄鳥留下的,就是他的始鳳翎。”
“因為世界的分隔,他不能直接借助涅槃來到人世,但這枚始鳳翎上卻也承載著他的一部分本源力量,讓他得以跟人間建立起聯系,具體過程不為人知,但在大荒諸神察覺到人世的異動時,玄鳥已經建立了他的王朝。”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你們應該都聽過這個故事,一個叫簡狄的女人吞服下玄鳥卵後,誕下了契,也即商人的始祖,雖然真實過程略有出入,但玄鳥確實也給了商人一部分他的力量,讓他們的部族迅速發展壯大,成為那個時期人間最強大鼎盛的王朝。”
“相應的,他也得到了商人最虔誠的信仰,奉他為王朝唯一的圖騰,且頻繁舉行大規模的祭祀。”
江陽想到他剛才查資料時讀到的那些商朝祭祀的記錄,“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就是指祭祀,戎則是指代兵戈征伐,在商人的觀念中,為王最重要的便是這兩件事,主持祭祀和征伐,甚至後者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前者。
商人最常用的祭品就是奴隸和俘虜,祭祀坑裡動輒便是幾百具人骨,為了滿足他們頻繁的祭祀需求,他們時而會率大軍四處征伐,將收繳的俘虜用於苦役和祭祀,換取神的庇佑。江陽原本以為這只是一種蠻荒時代的愚昧,現在聽竇元說起,才意識到這後面還有隱情。
“靠著商人數百年的虔誠祭祀,玄鳥跟他們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幾乎跟整個商王朝的氣運息息相關,他也由此,打開了從大荒重返人世的通道,大荒世界中還未消亡的諸神也終於知曉他這些年暗中所做的一切,於是就有了之後的……”
“鳳鳴岐山……”江陽想到那段歷史,喃喃念道。
“沒錯,鳳鳴岐山。”竇元說,“就像我之前說的,鳳凰和玄鳥同出一源,息息相關,玄鳥在為自己打開了重返人世的通道的同時,也為鳳凰建立了通路,陸老師是除他之外,唯一從大荒返回到人世的古荒神族,也是唯一可以阻止玄鳥的人。”
“他跟人族這邊的有識之士聯合,向玄鳥代表的商人宣戰,就是很著名的武王伐紂,在牧野之戰後,西周最終勝利,而鳳凰也在此戰中,為了將玄鳥重新放逐回大荒,身死進入涅槃。”
“這次事件便被稱之為第二次絕地天通,此役之後,玄鳥的力量再不存於人世,為了徹底斷絕他重返人世的可能,人族的有識之士有意地將玄鳥相關的事跡從歷史上抹去,廢除用人牲祭祀神祇的習俗,以防有人為了獲得他的力量而效仿商人的行徑,重新為他建立與人間的聯系。”
江陽心想確實如此,想要徹底地禁絕一件事,不是立下怎養嚴苛的禁令法典,而是徹底地遺忘它,將其從眾人記憶中抹去。
聽到這裡,江陽他們開始的疑問都被解答了,這個上古時代的故事也本該就此作為結局,但就在昨天,他們親眼看到了玄鳥的圖騰,江陽甚至看到了法陣開啟的那一刻,從陣法中大量湧入的古荒靈氣,和遙遠時空另一端傳來的,那隱約的一聲鳳鳴。
“竇老師,”江陽突然問道,“玄鳥還可能回到人間嗎?”
“理論上來說不太可能。”竇元沉吟著說,“世界有自我修補的能力,大荒和人世剛剛分割時,因為彼此的聯系,想建立通道連接還比較容易,但隨著它們分隔的越久,就像斷裂岩石邊緣的棱角慢慢被風沙抹平,它們已經不再互相契合,自然也不可能再互相連接,現代世俗上普遍認為,大荒和人世不可能再有聯系,玄鳥也不可能再歸來。”
江陽想到昨天的陣法,也確實是啟動後沒一會兒就崩解了,但玄鳥真的不可能再歸來了嗎?江陽感覺不是這樣,不然陸時鳴不會如此重視此事,而且洛景也不會大費周章,為此準備數年。
說到洛景……江陽不由想到昨日那一幕,水霧後現出的海妖妖異的臉孔,以及,那仿若天籟的惑人歌聲,他當時聽到這歌聲便是一陣恍惚,此刻憶起,又是有些走神。
第54章 鏡湖龍君
在江陽發呆時,郎勇又提問說:“竇老師,你說陸老師是除玄鳥外唯一從大荒返回人世的神族,那鏡湖龍君又是怎麽回事?龍不也是古荒神族嗎?”
“鏡湖龍君啊……”提起這個名字,竇元帶著幾分懷念道,“龍確實是古荒神族,但龍君他並非在古荒時期誕生的神族,是在第一次絕地天通以後,在人世新生的神,說起來當年鳳凰跟玄鳥在牧野決戰時,龍君他也在,只不過那時候他還是頭沒二次成年的小龍,沒幫上太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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