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咬著牙,艱難地將掌心那縷飄搖的火焰一寸寸托起,猶如托起傾倒的大廈,他在肆虐的風雪中,以火光燃照四方,護住那些正被陣法抽取靈力和生命力的同學。
他這自不量力的反抗似乎引起了禺疆的一些興味,他道:“罷了,陸時鳴不在,便先讓吾看看,他都教了你什麽。”
話音落下,雪原上憑空生出兩個小型的雪龍卷,周邊的風雪在匯聚,凝現出長約五米的冰雪巨蛇,禺疆耳上墜著的青蛇在“嘶嘶”吐信,兩條巨蛇同樣立起身體吐信,青蛇擺動身體,巨蛇於是也開始在雪地上遊動,一左一右地向江陽襲來。
江陽瞳孔一縮,就地一個翻滾,險險避過左側巨蛇的撲擊,可另一隻巨蛇又洶洶來襲,他試圖用鳳火迎擊,可灼熱的火焰打到這冰雪的蛇身上,卻隻冒出些微白氣。
火克制冰,冰卻也能反過來克制火,禺疆強大的神力下,江陽的鳳火便顯得孱弱不堪。
江陽立即轉變對敵思路,他仍然燃起鳳火,卻隻用其燃照四方,並不用其對敵,他同時反身朝後跑去,兩隻巨蛇立刻遊動著追擊。
這巨蛇全身由冰雪組成,活動起來卻很靈活,追擊的距離不斷縮短,江陽左右環顧,他轉向左側,兩手一撐跳上一個雪坡,可巨蛇又緊跟著追上。
江陽在雪坡周圍跑了一圈,又從東側跳下,兩隻巨蛇也就近從雪坡遊下,在它們正欲追擊江陽時,卻因為雪坡視線的阻礙,以及剛才被江陽帶著轉了一圈巨大的蛇身尚沒有全部回轉,“砰”一聲,兩隻冰雪巨蛇撞在一起。
禺疆耳上的青蛇同時後仰,猶如被撞痛了一般甩了甩頭。
趁此時機,江陽射出一道準備多時的鳳火攻擊,越過還未從撞擊中緩和過來的巨蛇,直射向後方的禺疆本體。
這鳳火凝聚了他絕大部分靈力,已然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強的攻擊,然而火焰燃盡沿途所有攔路的風雪,卻在禺疆周身三米處,猶如撞入了一個無形的冰雪結界,高溫的火焰霎時熄滅,而禺疆仍然抱臂站在原地,他甚至沒有因江陽這拚力一擊而抬一下手。
“愚蠢的做法,你竟然妄圖挑戰神明。”禺疆語調倨傲,神態輕蔑。
猶如要給江陽一點教訓,雪塵急速飛旋,江陽瞳孔一縮,他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整個人倒飛出去,撞斷身後的冰柱,又被塌陷的積雪所埋住。
這一刻,火幕外的人仿佛也感覺到了禺疆那一擊所釋放出的可怖威壓,齊雲甚至下意識地召出自己的本命靈劍,然而他緊接著發現,那令人喘不過氣的可怖威勢其實並非來自於火幕,而是同處於訓練場中,面色冷沉的陸時鳴。
他右手手腕上的六顆刻著符文的念珠全都在發亮,卻在下一刻又隱去,符籙的金光猶如呼吸一般起伏,就如某種死死壓抑的情緒。
魏長林看著這一幕,眉眼深深蹙起,猶如有某種難解的顧慮,但他的顧慮並非對著火幕中那位冬神,而是眼前的陸時鳴。
林學琛走過來,低聲說:“魏局,要不要準備一下?”
魏長林輕輕頷首。
火幕中,江陽從積雪中重新爬起,他的胸口作痛,嘴角溢出血跡,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搖搖晃晃地扶著冰壁站起。
禺疆的強大遠超他的想象,剛剛那一擊讓他意識到,禺疆可以隨意殺死他,輕松得就像碾死一隻螞蟻,對方卻並沒有那麽做,只是放出兩條冰雪巨蛇追擊,就譬如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此刻的他面對禺疆,沒有任何贏的可能,這局面絕望到幾乎讓人想要放棄。
但……江陽看向四周所有躺倒不醒的同學,還有自己傷重不知生死的同伴,在他的鳳火熄滅後,法陣便重新運轉,所有人的靈力連帶生命力都在飛速地流逝,恐怕不久之後,這片雪原上將再沒有任何生機。
江陽的五指用力地攥緊,他抹掉唇邊的血跡,松開扶著冰壁的手,強迫自己重新站穩,他深吸口氣,掌心又一次燃起金紅的火焰。
這仿佛是某種宣戰的信號,兩隻冰雪巨蛇吐著蛇信,再次向他遊來。
江陽轉身跑開,人蛇在雪原上又一次開始追逐,江陽看出巨蛇體型巨大難以回轉的劣勢,跑到一處雪坡,想像先前一樣,引著它們相互撞擊,然而這巨蛇似乎並非全然沒有靈智的死物,禺疆耳上的青蛇左右搖動著,蛇身交錯著避過,同時左邊那條蛇重重擺尾,將江陽又一次擊飛。
江陽撞上冰柱,吐出一口血來,可他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意,他抹掉血跡,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手柄處刻著金蛇樣的雕飾。
“哦?”禺疆抱臂看著這一幕,饒有興味,像是想看看江陽還能使出什麽有趣的把戲。
巨蛇也跟著他的情緒支起身體,蛇信“嘶嘶”吐出,一左一右地看著江陽。
江陽神色決然,他右手握刀,在掌心用力一劃。
就像嚴世輝先前用的那樣,血液沿著刀身流向金蛇的雕飾,蛇瞳染血,蛇形的符籙纏上他的手腕,他周身的靈氣暴漲,火光大盛。
江陽本已傷重孱弱的身體猶如重新被注入一股力氣,他怒喝一聲,主動向巨蛇衝去。
巨蛇也相迎而上,蛇牙露出,悍然向江陽咬去,江陽舉匕抵擋,左手燃起鳳火,按向另一隻巨蛇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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