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越想越想不通,神情也越發狐疑,跟著男人在地下走了一段路後,他又一次掙開男人的手說:“好了,這裡已經很安全了,你可以說了。”
男人回過頭,像是有些無奈:“你想讓我說什麽?”
“你是誰?”江陽還是先問這個。
“這很重要嗎?”男人反問。
“當然!”江陽說,“你突然出現在這裡,舉止那麽可疑,你連姓名都不說的話,我憑什麽相信你,繼續跟你走。”
他說著往後退了幾步,神情警惕得仿佛男人會把他賣掉一樣。
“可我救了你。”男人指出這點,“我對你有歹意的話,又何必出手救你呢?”
“那可不一定。”江陽心想洛景之前也從腐龍手下救了他呢,但這不妨礙此刻再把他抓回去後給他一頓狠狠的教訓。
男人眉頭輕蹙著,現出些許煩惱,就好像第一次帶孩子,發現孩子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好帶的家長,他無奈地說:“江陽,我不會傷害你,其實你也能感覺到,對嗎?”
江陽確實能感覺到,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對著男人卻有種莫名的親近和信任,以致於對方先前拉著他的手往前走時,他下意識地跟上了,但就是這種感覺,讓他心中的疑惑更重。
他道:“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你見過我?”
“唔,也算是見過吧。”男人說,“我一直在關注你。”
這話聽著仿佛什麽陪他自小一起長大的親人一般,可江陽很確信他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物,為防有遺漏,他還努力在記憶中回憶了一遍。
在他回憶時,男人又開口道:“你幼時的養父並不負責,基本沒教過你什麽,你很多常識都不懂,五歲時有一次去鄰居家吃飯時,才發現別人吃螃蟹是要扒殼的,而不是像你那樣連殼一起嚼。”
江陽一怔,他記得這件事,他鬧了個笑話,鄰居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吃螃蟹的時候,他不好意思說實話,就說是自己喜歡這種吃法。
“還有你六歲那年,跟著姑姑去城裡住,才第一次發現原來過生日是要吃生日蛋糕的,姑姑給你的表弟買了,所以快到你生日的時候,你從前一周就開始期待,但一直到生日那天結束,十二點過了,家裡都沒有任何人想起那天是你生日,沒有蛋糕,連句祝福都沒有,你偷偷躲在被窩裡哭了一夜。”
“沒、沒有!”江陽紅著臉否認,“我沒有哭一夜!”
“嗯。”男人眉眼彎彎,“你哭了幾個小時,然後累得睡著了,確實不能算哭了一夜。”
“還有八歲那年……”
預感到男人又要繼續說自己的糗事,江陽連忙上前捂住對方的嘴,羞惱道:“夠了!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這些事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講過,陸時鳴都沒有。
“你聽過那種鬼魅志怪故事嗎?”男人移開江陽的手,眨了眨眼道,“也許我就是呢?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直在陪著你,看著你成長,從那麽點大,長到這麽大。”
他用手比了比,從小豆丁的大小,比到江陽現在的身高。
江陽不信這個說辭,但他又想不通,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男人憑什麽對他的過去知道得那麽詳細呢?
“好了。”男人揉了下江陽的腦袋,對神情愈發迷惑和不解的江陽說,“我的身份不重要,你現在最該做的其實是找到龍宮的出口,離開這裡跟你的老師匯合,不是嗎?”
他怎麽知道?江陽沒問,因為男人連他小時候的那些事都知道,知道眼下發生的事,也就不足為奇了,他隻問道:“你知道怎麽出去?”
“當然。”男人笑道,“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便是離開這裡的出口。”
“跟我來。”他向江陽伸出手。
江陽猶豫了一下,他知道男人隱瞞了很多事,但他同時也知道,對方確實對自己沒有惡意,因而躊躇一番後,最終他還是選擇伸手握住了對方。
他跟著男人繼續在地道行進時,在龍宮外側,法術形成的隔水屏障中,突然有人穿過水幕,來到避水結界籠罩的龍宮大殿前。
在陸時鳴離開水體的同一刻,他身上一切濕漉的水汽都在瞬間被高溫蒸發,連帶著周遭的環境,都變得有些乾燥灼熱,但很快,周圍巨量的湖水,以及那維持著龍宮結界的水屬性法術,將缺失的水汽補全,此處重新變得濕潤涼爽。
這樣的環境讓陸時鳴感到些許不適,同時也大大干擾了他的感知力,他費了一番周折終於進入這龍宮結界中,卻只能隱隱約約地透過那枚鳳翎掛墜感覺到江陽就在這宮殿裡,辨不清具體的方位。
在原地觀察一陣後,陸時鳴往北方的宮殿走,這是龍宮中最大最醒目的一座宮殿,他準備從這裡開始尋找。
穿過高大的房簷立柱,進入殿中,最先注意到的,便是大殿中央,那擺放於最高的台階之上,金玉為主體,珊瑚珍珠為裝飾,由一切奢貴華麗之物裝點製成的龍椅,而在龍椅下方,也擺放著幾排玉製的桌案,就有點像是人族議政的皇宮。
想來這裡也是昔年水族議事理政之地,陸時鳴對此倒是並不陌生,曾經他也有過類似的宮殿,他在此觀察了一圈,沒找到外人來過的蹤跡後,又往偏殿走。
偏殿比主殿稍小一些,內裡的裝飾也簡單許多,隻擺著一張書案,一方休息用的軟榻,幾排貼牆擺放的書櫃,陸時鳴走到書案前翻了翻壘在上方的幾卷文書,只是一些水族內部的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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