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觀只要一抬頭,就能猝不及防和丹尼爾對上視線。
顧北敏銳地眯了迷眼:“之前嚴青森還遮遮掩掩的,自從前不久丹尼爾出櫃自己喜歡男人後,他對導演的喜歡就表現得很明顯了。”
在一年前,丹尼爾突然出櫃,說自己喜歡男人。相比國內,同性戀在國外更容易被接受,大家聽到後也不過驚訝了一會兒就平靜接受了。
只是他們有些疑惑,為什麽導演會在某一天下午茶的時候,突然就出櫃,明明也沒有愛人在交往。
“之前就?”謝南觀有些意外。
顧北點點頭:“是啊,聽說嚴青森之前是個孤兒,15歲被導演撿到後,就一直跟著導演了。兩個人差了大概十歲左右吧,導演應該一直把他當親弟弟看待,對他一直挺好的。”
“沒想到啊,真實的偽骨科竟然在我身邊上演。”顧北摸摸下巴,眼睛放光,“但我總覺得導演沒有發現。”
畢竟人家的眼神都這麽熾熱了,怎麽還能夠在人家身邊這麽平靜地喝酒?
看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就差撲過去把丹尼爾吃個精光了。
但顧北往那邊看的時候,突然沉默了半晌,才偏過頭對謝南觀說:“從剛才開始,導演是不是就一直在看我們這邊?”
謝南觀怔了怔,抬頭往那邊看去,正迎上丹尼爾的目光。
怔愣之間,他就看到丹尼爾猶豫了一會兒後,拿著酒杯站起身,徑直往這邊走來。
第40章
丹尼爾走到他們面前,朝顧北笑了笑後,才看向謝南觀。
“南觀,恭喜。”說完,他伸手將酒杯送過來,安靜地等待著。
酒杯裡是粉紫色的酒,散發著淡淡的果香,是謝南觀很喜歡的味道。每晚如果入戲太深睡不著覺,他都會喝一小口,不醉,但是能夠助眠。
丹尼爾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和他碰杯。
謝南觀怔了怔。
其實他隱約察覺到丹尼爾為什麽要走過來特意先和他這樣的小角色碰面,畢竟自己飾演的只是一個戲份不多的男三,而他自己也沒身份沒地位,還只是個剛進演藝圈的新手。
如果是私底下還好,兩個人的交情也算深,就當是朋友間的祝賀。但現在是在殺青宴,很多雙眼睛都看著,他一個導演沒理由拋下主角,先和一個男三道賀。
丹尼爾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和謝南觀的關系匪淺,他會給謝南觀撐腰。
丹尼爾曾獲得國際金獎,能得到他這樣咖位的導演的撐腰,對於剛進入演藝圈的新人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謝南觀自然知道丹尼爾的好意,心裡滿懷感激的。
他微微笑著舉起了酒杯,輕輕碰了下對方的酒杯後就很快撤開,緊接著一飲而盡。
“謝謝導演。”他溫和地道謝,余光卻不小心瞥見嚴青森投射過來的目光。
嚴青森自身的氣質很孤傲,和誰都始終保持著疏離的距離。而那雙和丹尼爾完全不相似的眼睛中,也帶著濃濃的偏執和清冷。
但只要見到丹尼爾,那雙眼睛就會亮得像星辰一樣。
很亮很亮,就像是夜空中突然出現了耀眼的群星,璀璨明亮。
謝南觀怔了怔,不由得想起了十七歲的自己。
沒等丹尼爾回復,謝南觀就放下酒杯,說了句“我去洗手間洗個臉”後,徑直離開了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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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地板上泛著光,銀色的吊頂燈掛在天花板上,宛若金色的花,璀璨盛開。
手工皮鞋敲擊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緊接著,是一道有些陰鬱的低沉的嗓音:“我到了。”
電話那頭立刻吱哇喊了一陣,吵得時薄琛把電話拿得遠了一些:“你終於肯出來了時哥!我都準備自己在這兒一個人吃飯過生日了,沒想到你竟然答應過來!”
時薄琛頓了頓,垂下眼瞼:“我今天已經去過海邊了。”
沉默了一會兒,又失望地說:“我還是沒有找到他。”
電話那頭繼續吱哇亂叫:“時哥你別知道他喜歡海就一直去海邊啊,他又不是美人魚會一直待在海那邊,你倒是去別的地方找找啊!”
“腦袋轉一轉!你這麽偏激哪找得到他!”孫柯說話很直,“而且緣分嘛,說不定你想找他的時候就是找不到,等順其自然的時候又找到他了呢?”
時薄琛沉默半晌,攥住手機的指尖泛白。
“先別說這個了,今天你難得願意來和我吃飯,等等我啊,我出來找你!”孫柯急急忙忙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端瞬間“嘟”地一聲,緊接著陷入一片沉靜。
他突然覺得世界好安靜,讓他不由得發悸心慌。
他想起了當初謝南觀不發一言離開後,留下的那間沉寂的屋子。
太安靜了,他好害怕也好絕望。
時薄琛定定地看著手機,深綠色的眸子間滿是難言的悲傷和痛苦。他的指尖止不住地在發抖,那是發病的症狀。
日複一日的尋找,久不能斷的藥物治療,都讓他越來越覺得難捱。
他甚至想——
他突然愕然,狠狠地用齒尖咬住自己的下唇,鈍痛瞬間席卷他的大腦,阻止了他瘋狂而絕望的想法。
不可以,他絕對不可以這麽做,如果這樣做,他的南觀一定會討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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