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薄琛“唰”地抬起頭,眼底通紅,指尖顫抖:“出國了?”
他的聲音也在顫抖:“和丹尼爾?”
和那個對謝南觀明顯有企圖的男人?
一陣雷鳴在他的腦子裡響徹,要生生地把他的腦子劈成兩半。
“嗯,聽說丹尼爾邀請後,南觀立刻答應了。”
時薄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公司裡走出來的,行屍走肉一樣上車,再行屍走肉一樣開車離開。
窗外車水馬龍,雨潑灑在車窗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可是他聽不到一點聲音。
他周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空寂,沒有任何顏色,沒有任何聲音。那雙深綠白的眸子灰蒙蒙一片,沒有任何聚焦。
雨霧籠罩住了整座城市,也遮蓋住了時薄琛的視線。
現在的時薄琛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的南觀不見了。
謝南觀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了。
當他放棄了二十年來追求的東西,放棄了一切選擇說出愛的時候,他愛的人卻——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而是選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該怎麽辦......
他的南觀不要他了。
他突然停下車,把頭狠狠往方向盤上砸,“砰砰砰”地好幾聲,直到把額頭砸得通紅都沒有停下。
他多希望這只是夢,如果把自己砸醒了,謝南觀就會回來了。
可是哪怕他把自己的頭砸得發麻發痛發紫,連帶著多日折磨的胃都在抽搐,這場夢都沒有醒過來。
他終於清楚地認識到,謝南觀真的不要他了。
車後的喇叭一直在響,不斷催促他快點開車。時薄琛抬起發紅的額頭,赤紅著雙眼看著滿是雨霧的道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往哪裡。
他的世界突然陷入一片茫然。
刺痛的呼吸突然灌進了胸腔,變成了一根根細密的針,狠狠地扎在他的肺上。
呼吸瞬間變得困難,手腳也因為這些天自殘式的行為而發麻使不上力。
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對面闖進來,瞬間罩住了整個車子。
恍惚之間,他用余光瞥見了放在副駕駛的紅玫瑰。
本該送給謝南觀的紅玫瑰,原先是鮮豔欲滴的浪漫的,現在卻散落著花瓣,零落淒涼。
-
謝南觀站在泛著銀光的湖邊,闔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
再睜開眼睛時,心情就輕松了不少。
身後不斷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走過,經過時都又悄悄回過頭來多看了這個漂亮卻具有破碎感的青年一眼。
但青年本人截然不知,隻望著碧藍色的湖泊出神。
“南觀。”身後傳來輕喚。
謝南觀應聲回頭,在對視上那雙如湖泊一般的碧藍眼睛後,彎眸一笑:“丹尼爾。”
丹尼爾怔了怔,心臟酥麻了一陣。
青年的身後是波光粼粼的湖泊,和與湖水相連的藍天,所有春和景明在青年的笑容之下,都顯得越發耀眼。
“怎麽了?”青年笑著問。
溫和的聲音讓丹尼爾回了神,他故作沒事般搖搖頭,問:“南觀,狀態恢復些了嗎?”
問的是過戲後的狀態,謝南觀誠實地點點頭:“好多了。”
他來到異國他鄉已經有三年之久,但仍未完全適應這裡的生活。
異國語言倒不是最大的問題,他大學的時候為了兼職學過,主要還是來到這邊後演繹的問題。
當初他是以攝影師的身份加入的丹尼爾團隊,但來到這裡後,得知本來選擇的演員和劇本裡的男主並不搭,怎麽也進行不下去。
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丹尼爾讓他試一試。
結果一試,就發現效果很好,劇本裡的男主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一樣。
這部微電影的主演替換成了他,但他沒有演過戲,整體狀態會比較吃力,而他又是做什麽都要努力完成的人,因而每場戲下來,都需要一段時間自我平靜。
以那部戲為契機,謝南觀就慢慢進入了演藝圈,開始接適合他的戲。
而他接的戲都是丹尼爾執導。
他總覺得,丹尼爾給他的劇本中的角色,就像是將他本人原原本本地刻畫了一遍。
這次的戲偏藝術類,情緒消耗很大,他有些吃力。
好在今天倒也還算順利,一遍就過。他是男三,雖然是個配角,但戲份極為重要。
“我訂了餐廳,今天結束得早,請你吃飯。”丹尼爾眨眨眼,笑著說。
訂的餐廳是中式餐廳,裝修都是複古中式風,牆上掛著書畫作品,桌與桌之間也有一盞繡著花鳥畫的屏風相隔。
一走進這裡,謝南觀就覺得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在國外看到中式餐廳,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
看到謝南觀毫不掩飾的雀躍模樣,丹尼爾笑了笑說:“我猜你應該會想念中國菜。”
說完,眨了眨碧藍色的眼睛:“看來我猜對了。”
謝南觀心裡感激:“謝謝。”
點的菜也很快上來,是謝南觀很熟悉很想念的味道,因此多添了一碗飯。
兩個人還點了一小盞桂花酒,邊小酌邊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拋開工作不講,他們的話題很合得來。
丹尼爾喜歡傾聽,而擺脫過去來到異國後的謝南觀明顯開朗了不少,因而也說得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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