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早上對著鏡子刮胡子,總是會想起桑奕明教給他的用刀片刮胡刀的技巧,大拇指壓著刮胡刀柄,力道一定要均勻,不要停頓,不然容易刮傷自己。
有時候方言自己一個人吃早餐,吃著吃著突然抬一下頭,好像幾秒鍾前桑奕明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說一句,方言,別吃那麽快。
其實餐桌對面沒有人。
方言低頭繼續吃麵,吃麵條吸溜吸溜的,會有點兒聲音,但聲音不大。
方言躺在主臥的床上,明明桑奕明住在隔壁的次臥,他還是總能聽到桑奕明的呼吸,還有根本不存在的浴室裡手洗襪子跟內褲的聲音。
以前早上7點20分準時的關門聲,現在又多了一個敲門聲。
桑奕明出門前會來敲敲主臥的房門,提醒方言起床吃早飯,方言會猛地驚醒,然後下意識去摸摸身側的床單。
那些早就刻進他骨頭裡的習慣,方言一下子還改不掉。
方言想通了,他一開始是舍不得這個房子,畢竟跟桑奕明一起住了那麽多年。
但這個房子裡都是桑奕明的影子,到處都是,他根本躲不過去。
要斷就斷乾淨吧,這個房子他也不要了。
想戒掉桑奕明,最好是能離他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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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天氣好,外面的太陽也高。
姥姥打電話讓方言跟桑奕明回家吃飯,方言晚上自己回去了,他沒跟家裡人說要跟桑奕明離婚的事。
在姥姥姥爺眼裡,他跟桑奕明一直過得好好的,現在沒吵沒鬧不聲不響就要離婚,方言知道如果自己說了,姥姥姥爺肯定是要勸的。
而且姥爺最近血壓高,他也不想老人家為了他的事兒操心生氣。
方言回家吃飯沒跟桑奕明說,桑奕明為了能在方言寒假騰出時間,周末也在公司加班。
他晚上回家做好飯,一直等不到方言,給他打電話也不接,隻好給棲南打電話。
棲南就坐在方言身側,正在啃排骨,看是桑奕明的電話,直接摁了免提。
桑奕明聲音聽著有點兒急:“方言呢?”
棲南叼著骨頭,斜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方言說:“坐我旁邊吃飯呢,怎麽了?”
“沒事兒,打他電話沒接。”
“在姥姥家呢,”棲南說,“不用擔心,你怎麽不來吃飯啊?”
桑奕明看著餐桌上自己剛做好的一大桌子菜說:“我現在就過去。”
姥姥一聽,看向方言:“你沒叫奕明回來吃飯啊。”
方言低著頭:“我以為他晚上加班兒。”
姥姥說:“你也不提前問問。”
棲南眼珠子在方言身上轉了轉,覺得方言跟桑奕明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但當著姥姥姥爺的面他沒問。
姥姥給桑奕明留了飯菜,溫在鍋裡。
棲南跟方言坐在院子裡陪著大俊跟元寶玩兒,棲南往大俊飯盆裡扔了根火腿腸。
棲南看著吭哧吭哧吃火腿腸的大俊,找了個話頭:“你別說,雖然桑奕明人冷冰冰的,但比起你我,這倆玩意兒更黏桑奕明多一點兒,你說怪不怪。”
方言摸摸元寶耳朵,元寶舒服地眯著眼睛,胡子也跟著翹了翹,沒接話頭。
“你跟桑奕明怎麽了?”棲南沒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
“哥,有這麽明顯嗎?”
“你以前可是追著他屁股後邊跑,現在竟然不接他電話了,肯定不對勁,吵架了?”
對棲南,方言不想瞞著:“我準備跟他離婚。”
大俊吃完火腿腸,跑過來蹭方言的手指,方言在他脖子上撓了撓,面上看起來很輕松。
棲南問:“為什麽要離婚?”
方言答:“過不下去了。”
他又說:“哥,你先別跟姥姥姥爺說,姥爺血壓高,我想過段時間等時機合適了,再跟他們說。”
棲南:“因為什麽?就真過不下去了?”
方言:“真過不下去了。”
棲南拍拍方言肩膀:“感情的事,是冷是熱,這些只有自己知道,周圍的看客只能看個表面,我不干涉也不多說,不過你如果想喝酒了,隨時喊我,你要是有事兒也別瞞我,不用什麽都自己扛著。”
“是有點事兒,”棲南的話讓方言放松了不少,“哥我想搬出去,你那套公寓是不是空著呢。”
“你早兩天說,江米樂住那呢,不過他住不了幾天,他自己有套房子租出去了,租客說月底之前就搬走,沒兩天了,你再等等。”
“好,”方言點點頭,“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也不差這一兩天了。”
棲南進屋幫姥姥掃完地,又折回院子裡,坐回方言旁邊:“你真的舍得跟桑奕明離婚嗎?”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白,方言都能看清貼在院牆根兒上光禿禿的薔薇藤刺,他沒回答舍不舍得,只是撿起台階下面的一根樹杈,在地上隨意地劃了幾下。
“要離。”
作者有話說:
說說追妻的部分,小明的性格,他追妻也不會一下子突然變成哭天搶地上躥下跳要死要活,他的性格不是向外的,他的感知也是一點點被言言不再隱忍迎合後激發出來的,甚至有些遲鈍,整體還是酸甜口為主
他們的問題很多又積累了太多年,後面會一件件解決,然後才會好好地談一場正常的戀愛,有了正常的情感基礎,他們的婚姻才能真正的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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