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南出了門還在驚訝,自己昨天竟然能想到讓那個萬年冰塊桑奕明幫忙接人,但仔細想想讓他接更放心,桑奕明這人雖然臭毛病一堆,但是人相當靠譜。
方言一進姥姥家就搶著乾活,看小姨夫拿著掃帚掃地他說他掃,看小姨幫忙摘菜他也過去幫忙,看棲南收拾臥室,他也跟去抻被子,還進廚房給姥爺打下手。
一家人都看得出來,方言這是不自在,也是在害怕,姥姥在旁邊心疼得不行。
小姨用手捅了兩下棲南,讓他多帶著方言玩兒,孩子之間有話說。
棲南不用人說,他就比方言大兩歲,小時候暑假也是跟方言一起都在姥姥家,雖然好幾年沒見了,但兄弟之間的感情沒少,也心疼這個變了太多的弟弟,一直領著他在房間裡玩兒。
姥姥一會兒進來看一眼,看方言頭髮太長,總是用手去撩擋眼睛的頭髮絲,又拉著方言回了自己房間。
姥姥以前聽方言媽說過,知道方言不去理發店的事,找出雨衣跟剪刀:“以後姥姥給你剪頭髮。”
她心裡都是對方言爸爸方成山的怨氣,但當著方言的面,那些不好聽的都藏在肚子裡。
方言十歲那年他媽媽就沒了,當時他們就想把方言接回來,但是方成山說什麽都不放人,說方言是方家的人,而且他這個當爹的還在呢,怎麽能去姥姥家,簡直是讓人看笑話。
第一年沒接回來,他們第二年跟第三年再去的時候,方成山都說方言去參加夏令營了,他們連方言的面都沒見著。
孩子接不回來,姥姥還在心裡安慰自己,畢竟是親爸,再怎麽都會把自己孩子照顧好的,現在再看方言,她隻氣自己當年不堅決一點。
昨晚方成山已經給他們打了電話,問孩子是不是在他們家,方言姥姥態度很明確,不會讓方言再回去。
孩子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麽會一個人大冬天的坐一天一夜的火車來找他們。
方成山態度也很激烈,說方言是他們方家的種兒,方言可以在姥姥家過寒假,但是過完年開學後必須回去。
方言姥姥也放了狠話:“除非我死了,否則方言你接不走……”
姥爺做好了飯,小姨夫又從外面買了幾個熱鹵菜,方言頭髮也剪好了。
小姨摸了摸方言的臉,夾了一大塊剛出鍋的紅燒肉,吹了吹喂給方言:“我們言言還是這麽俊,多吃點飯,多長點肉,很快咱又是白白胖胖。”
姥爺把他炒的菜跟鹵菜都撥出來一點,裝了冒尖一大盤,又拿了兩個大饅頭放在另一個碗裡,讓棲南去給桑奕明送過去。
棲南剛想接,方言已經快他一步接了過去:“姥爺我去送吧。”
棲南想跟方言一起去,姥爺把他叫住,又另外拿了一個大碗,讓棲南給偏房另一戶人家的孩子送過去,也是盛了滿滿一大碗。
“夠了姥爺,”棲南在旁邊說,“朝岸寧還沒十歲,吃不完那麽多。”
姥爺說:“半大小子正是長個兒的時候,別看人小,胃口大,小寧家裡大人不在,沒準兒早飯就沒吃,你這些都給他端過去。”
棲南望著窗外已經走遠的方言,歎了口氣說,他沒大人那麽多要顧及的,氣得不行了:“方言看著就沒長個兒,方成山他一個親爸也能這麽虐待孩子,姥爺你沒看見,那麽細的小胳膊上青青紫紫一大片,我媽瞅見了,把方言偷偷拉進屋裡給他抹了藥,沒讓我姥看見,要不然我姥還得哭一通,方成山簡直不是人,就是個畜生。”
姥爺點了根煙,坐在灶台邊抽:“方言以後就在家裡了,不讓他走了。”
棲南端著碗往外走:“肯定不能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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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奕明看著送飯過來的方言,頭髮已經剪短,也終於看見了一直藏在頭髮下那雙又圓又黑的眼睛,人看著精神不少,不像小乞丐了。
他接過方言手裡的盤子跟碗:“謝謝。”
方言跟著桑奕明進了客廳,站在餐桌邊:“盤子實在裝不下了,還有個芹菜炒肉姥爺就沒給你夾,你要不要吃,吃的話我再去給你弄點兒來。”
這麽大一盤子菜,桑奕明吃不完,說了句“夠了,不用夾”。
方言背著手說:“好。”
桑奕明看方言還不走,問他:“你還有事兒嗎?”
方言搖搖頭:“沒事兒了。”
“你吃過飯了?”桑奕明問。
“我還沒吃呢。”方言答。
桑奕明頭一次說話這麽委婉,兩秒鍾後憋出一句:“那你怎麽還不回家吃飯?”
方言心裡暗叫一大聲不好,桑奕明這是在趕他呢,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人的情緒反應還算敏感,怎麽現在到了桑奕明這裡反應突然變遲鈍了。
可能是跟他待了一天一夜,桑奕明去火車站接他,桑奕明把衣服給他穿,桑奕明給他做了飯,他還用了桑奕明的浴室,睡了桑奕明的床。
對一個茫然又充滿警惕的傻孩子來說,這些都是最親密的行為,也讓他忘了一些害怕,少了一點迷茫。
桑奕明對他那麽好,所以他都忘了保持該有的距離。
方言轉身就往門外跑,邊跑邊說:“我先回家吃飯,我吃完飯再來找你玩兒。”
桑奕明:“……”
作者有話說:
來了寶子們,不是一直都是回憶,回憶會插在中間,一兩章或者兩三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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