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李然面色難看地衝他喊:“你什麽意思?覺得我們故意佔你便宜?”
陳煒南等李然罵得差不多時,才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穆於家裡條件好,不可能跟我們計較這點錢。”
穆於試圖解釋:“沒有,我……”
陳煒南問穆於:“你手上戴的表都得小一萬吧?”
表是周頌臣隨手送他的,穆於根本不知道價格。
最後錢沒要回來,穆於反而被孤立了,李然和陳煒南開始抱團上下課,不再叫上他。
穆於不願跟身邊的人鬧僵,也曾試圖合群,後來發現,這真的很難。
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醒來穆於就發現自己狀態不對,眼眶發熱,耳膜轟鳴,他摸了摸臉,觸手微燙。
但下午的課絕對不能錯過,那是一節跨校選修公開課。
成大和西大都在一條學院路上,近年來學院路多家學校合作設立了跨校選修課,鼓勵區內學生互相學習。
周頌臣就讀於西大法學院,為了盡快修滿學分報了跨校選修課。
穆於在得知此事後,雖然自己是成大文學系的,二人專業不同,學習內容不一致,仍是硬著頭皮和周頌臣報名了同一門課。
對於穆於非要跟他一起上課這件事,周頌臣不是很樂意,他向來不喜歡穆於粘著他。
穆於只能跟周頌臣再三保證,自己會提前過去幫他把座位佔好,課堂筆記一節不落。周頌臣這才松口,允了他的擅作主張。
後來這節選修課,成了他每周僅能夠見到周頌臣的機會。
穆於深知周頌臣的脾性,這人在他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的惡劣一面。
他們之間的關系,手握決定權的人,一直都是周頌臣。
而放不下的人,從來都是穆於。
雖然身體不適,但穆於還是提前抵達了課室,佔好座位後,就趴在桌上休息。
來之前他剛吃過藥,藥物的作用讓他困得要命。
想著就睡一會,哪知一睡不起,直至被下課的鈴聲嚇醒,穆於才驚恐睜開眼,猛地坐起身。
而講台上的教授已經在收拾教材,準備離開了。
他下意識扭頭望向旁邊提前佔好的位置,周頌臣來了,在一旁低頭看手機。
今天周頌臣穿得休閑,帽簷壓得極低,僅僅只露出唇鼻。
聽到穆於的動靜,他偏過臉,目光自帽簷下遞出,落在穆於睡出紅印的臉上:“保證做好每堂課的筆記?”
穆於懊惱道:“我待會問別的同學要一份筆記。”
周頌臣收回目光:“不用。”
穆於耷拉著眉眼,解釋道:“這次是意外,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吃了藥所以睡著了。”
周頌臣將手機揣進口袋,總算正眼看向穆於:“不舒服?”
穆於點了點頭,周頌臣抬手碰了下他的臉,指腹輕輕掠過,不像觸碰,更似撩了把自己寵物的皮毛,透著股漫不經心。
“好燙。”他收回手。
穆於還沉浸在方才的短暫觸碰中,周頌臣便俯身而來,在他耳邊留下與上一句話毫無關系的五個字:“今晚來我家。”
等周頌臣離開後,穆於覺得自己更暈了,渾身的熱度起碼又升高了兩度,他重新趴回課桌上,將臉埋進臂彎裡。身體很難受,心卻又開始蠢蠢欲動,抱以不切實際的期待。
周頌臣說的家,是他父母在學校附近租的公寓,專供他上學居住。
穆於去這套公寓的次數不多,可去的每一次,都讓他在名為“周頌臣”的深淵中陷得更深。
晚上九點,穆於準時出現在周頌臣家樓下。
其實他很討厭坐電梯,如果可以選擇,他更願意爬樓梯。
但是周頌臣所住的樓層實在太高,在二十五樓。
來之前他剛洗了澡,實在不想出汗。
即使電梯上升的速度很快,穆於從電梯出來時,還是不受克制地白了臉。
他站在樓道裡緩了緩,才找到找到周頌臣家門口,按下門鈴。
穆於是有周頌臣家密碼的,雖然他從來也不用。
他曾經特地買了雙自己號碼的拖鞋放在周頌臣家,後來他給對方慶生,看到韓衍穿了他的拖鞋後,就再也沒在周頌臣家留下自己的任何東西。
因為這是周頌臣的家,穆於想給這個家裡的東西打上所有權,就很荒唐可笑。
所有權這件事,本身就是個悖論。
等了一會,仍不見動靜,按到第三遍時,門內才傳來腳步聲。
門被用力拉開,周頌臣不高興道:“你直接進來不行嗎?”
不等穆於說話,他直接轉身進屋。
穆於自覺地帶上門,他聽到了裡面傳來的遊戲音效,原來對方正在遊戲,難怪這麽久沒來開門,想來是打到要緊時刻,被逼著起來給他開門。
他換上了自己放在這裡的拖鞋,脫掉外套。
屋裡暖氣開得很足,穆於穿得太厚,裡面是件毛衣,沒辦法脫,只能挽起袖子。
周頌臣不喜歡家裡太亮,打遊戲的時候不開燈,屋內家具與裝潢又都選了冷色調,以至於穆於每次到這裡,都覺得這像一個巨大的動物巢穴,幽深黑暗。
更不明白為什麽喜歡在黑暗中打遊戲的周頌臣沒有近視,而他老老實實護眼,度數卻年年攀升。
沙發對面是個巨大的投影儀,地上鋪著厚實棕色地毯,同色系的抱枕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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